布袋木偶戲　漳州與臺灣的“掌上情緣”

漳州木偶劇團在臺灣受到孩子們歡迎。

漳州木偶劇團在臺灣表演。

　　6月29日上午，記者走進漳州市木偶劇團排練廳。只見形態各異的布袋木偶，在藝術家熟練的操作下栩栩如生。操作臺下，不時配以聲情並茂的唱腔和臺詞，表演更加活靈活現。劇團支部書記洪惠君告訴記者，今年8月“金獅獎——第四屆全國木偶皮影劇節目展演”將在揚州舉行，他們正在排練屆時參演的新劇——《孫悟空決戰靈山》。這部劇和團裏的許多創新劇作一樣，都將有望在臺灣交流演出。

　　在剛剛過去的端午節，漳州市木偶劇團裏異常熱鬧。原來，高雄如真園掌中劇劇團團長陳志清和臺北木偶劇團演員吳聲傑通過微信，向師父莊陳華“拜節”，並上傳圖片和視頻請教技藝。莊陳華，這位漳州市木偶劇團的“元老”、從“偶”近六十載的老藝人，在日益密切的兩岸交流中，看到了布袋木偶這一傳統技藝的勃勃生機。

　　流傳

　　漳州布袋木偶戲，歷史悠久。據載，早在明代萬曆年間布袋木偶戲就流傳到臺灣以及東南亞等地。近些年來，隨著海峽兩岸越來越廣泛的交流與合作，民間傳統文化交流也日益熱絡，木偶戲更是成為漳臺文化交流的名片之一。

　　1996年底，漳州布袋木偶戲首度赴臺演出。如今，洪惠君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仍激動萬分。臺灣擁有500多家的木偶劇團，然而，漳州木偶劇團的到來卻引起轟動。“臺灣許多小學生家裏有木偶，看到我們演得入神，自己也拿出來爭相試鏡；一些木偶‘粉絲’還全程跟著我們，從臺南走到臺北……”洪惠君認為“他們像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有一次，我們在臺北演出，突然停電了。由於不知何時通電，我抱歉地請觀眾先回去，下次再會。但是在場的觀眾擁住我們，大喊‘願意等’。這讓我最為感動。”當時，洪惠君二説不説，提起“老虎”偶，在微弱的應急燈光下，向觀眾表演“武松打虎”的特寫片斷。即使沒有聲光電效果，虎虎生風的表演也讓觀眾歡呼不已。

　　漳州市木偶劇團首度入島“一炮打響”，自此漳臺布袋木偶戲交流加速升溫。“每年，我們去臺灣都有兩三趟，臺灣木偶界朋友來漳州交流則更多。原因在於，臺灣布袋木偶戲根在漳州。”漳州市木偶劇團團長岳建輝告訴記者，臺灣布袋木偶戲是從漳州流傳過去的，經過演變，臺灣木偶戲更多引入了現代戲的聲光電等效果，朝著霹靂戲、金光戲方向發展。漳州木偶戲則更注重掌上基本功，塑造人物逼真。如今，漳臺交流越來越頻繁，更有利於布袋木偶戲的傳承與發展。“臺灣朋友前來學習我們的基本功，我們近年新創作的《水仙花》、《媽祖傳奇》等劇目也借鑒吸收了臺灣木偶戲的特效，可謂合作雙贏”。

　　在人們的印象中，木偶本該是沒有生命的。因為它們只是一段木頭，經過雕刻師的磨光、粉底、開眉、打花面，輔以裝飾之後，就成了偶。可是，在漳州閩臺布袋戲博物館，一個個形態各異、神采飛揚、栩栩如生的偶，卻讓人真切地感受到一種生命的悸動。“我們這個館主要展示閩臺布袋木偶戲的歷史淵源、交流與發展，資料很珍貴。你看，這尊是拿過國際大獎的偶頭；這些比較大的木偶是臺灣現在流行的‘金光偶’、‘霹靂偶’。對了，玻璃櫃裏這幾件木偶的‘行頭’，還是宋代的呢!”岳建輝如數家珍，滿臉的自豪。

　　岳建輝有理由自豪。這是大陸首家閩臺布袋戲博物館，博物館的籌建傾注了岳建輝和他的團員們大量的心血。不大的空間裏，容納了漳州和臺灣幾代木偶表演藝術家、雕刻家們的智慧結晶，也牽引出一段閃爍著兩岸木偶大師們熠熠光彩的歷史時空。漳州布袋木偶表演一代宗師楊勝、李伯芬，臺灣布袋戲宗師、百歲壽星黃海岱等都在這裡留下了光影……臺灣布袋戲同行中，這種認同感尤為強烈。“在這個博物館裏，我看到了原汁原味的閩南木偶藝術，看到了祖輩們發展的軌跡。我找到了原鄉，找到了根源，找到了祖輩們一直夢寐以求的根的感覺。”臺灣民軒文化藝術團藝術總監許國隆激動不已。

　　拜師

　　“我從小就喜歡木偶劇。有時小劇團來村裏演，我買不起戲票，就和村裏的夥伴爬上墻頭偷看、模倣。1958年，我如願以償考進漳州藝校布偶科。”談起自己的學藝和演出經歷時，莊陳華依然精神抖擻，時不時抓起手邊的“醜偶”，當場表演起來。

　　儘管現在莊陳華已經不經常跟著大家到處演出了，但各地劇團的青年演員卻經常到府拜師學藝。其中，來自高雄如真園掌中劇劇團團長陳志清和臺北木偶劇團演員吳聲傑，先後跨過海峽來到漳州向他拜師學藝。已是“掌門”卻再拜師，至今仍為漳臺民眾津津樂道。其中，陳志清就是在漳州閩臺布袋戲博物館拜的師，還行了傳統的拜師禮。

　　值得一提的是，陳志清的父親、高雄如真園掌中劇團“原掌門”陳金雄，早年間就已多次與莊陳華私下交流，成為好友。

　　“比如小丑、武生等表演，他們很喜歡學，有時來漳州一待就是大半個月。有幾次，我去臺灣看，發現他們學得很好，許多掌上武打對練的動作都用上。”近年來，漳州木偶劇團多次赴臺演出交流，也有臺灣木偶劇團來漳州演出。去臺灣時，莊陳華還特別留意徒弟們的技藝進展。

　　莊陳華是國家一級演員，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傳承人。唱念做打、喜怒哀樂，他用雙手演活了一個個布袋木偶，用五指賦予了布袋木偶豐富的情感，深深吸引觀眾的眼球。“年紀大了，徒弟多怕帶不好。現在，臺灣兩個、大陸五個徒弟，更多的時間放在漳州藝校、一週三個上午給孩子們上課。”莊陳華説。

　　莊陳華認為，漳州與臺灣的木偶戲各有所長。他希望漳州木偶戲可以在交流中，多學習借鑒臺灣木偶戲的布景、燈光等現代化效果，將操作技藝的基本功更好地表現，同時還可以好好地研究臺灣布袋木偶走市場化的路子。每當臺灣徒弟前來學習，他就毫無保留地教他們整套演繹方法，從木偶“走路”的姿勢，到如何通過動作來體現木偶的情態，把人物性格融匯于布袋木偶之中。

　　今年5月27日至6月2日，洪惠君新近帶團赴臺的行程。目前，漳州木偶劇團在臺灣已有相當多的“粉絲”，每次他們赴臺演出時，都會有一大批觀眾前來捧場。洪惠君表示，漳州木偶劇團之所以在木偶劇團眾多的臺灣依然受歡迎，原因在於臺灣同胞對大陸文化尋根的嚮往。同時，漳臺一水之隔，習俗相同，文化相近，許多臺胞祖籍漳州，對祖根文化的接納度、歡迎度可想而知。(雷光美 葉蔚蓉)

　　文化名片

　　漳州布袋木偶戲

　　漳州布袋木偶戲歷史悠久，據載“源於晉，興于明”，早在明代萬曆年間就流傳到臺灣以及東南亞等地。布袋木偶戲表演細膩、栩栩如生，既能夠體現人戲的唱、念、坐、打，以至喜、怒、哀、樂的感情，又能表演一些人戲難以體現的動作，是具有高超技藝、精美造型和獨特風格的優秀傳統劇種。2006年，漳州市木偶劇團的布袋木偶戲和木偶頭雕刻同時被列入首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名錄。

　　專家點評

　　陳正統（福建省臺盟原專職副主委、省文史館館員）：

　　閩臺布袋戲同根同源。清朝康熙年間開放海禁以後，閩南一帶的百姓大量移民臺灣，帶去了自身的文化，並在臺灣當地沿襲至今。臺灣木偶藝術同仁中普遍推崇的“北派”，就源於漳州的漳浦。

　　從人文歷史考證，閩臺文化原屬一體。其母體為閩文化，是炎黃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臺灣的布袋戲是閩文化在臺灣的移植和延伸，已成為臺灣民間文化的重要象徵之一。臺灣島內90％文化都來自大陸尤其是福建，目前福建是大陸僅有的可與臺灣文化共通的地區，希望閩臺交流更加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