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鞏義雙槐樹遺址:揭五千年前“河洛古國”神秘面紗
河南鄭州鞏義雙槐樹古國時代都邑遺址考古獲重大發現
揭開五千年前“河洛古國”神秘面紗
為持續開展“中華文明探源工程”研究,經國家文物局批准,河南省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聯合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對位於黃河南岸高臺地上、伊洛匯流入黃河處的河南鞏義河洛鎮雙槐樹遺址連續進行了考古工作,近來取得階段性重大成果。
經考古勘探發掘和科學測年確認,雙槐樹遺址是一處距今5300年前後的仰韶文化中晚期巨型聚落遺址。經中國社會科學院、北京大學等學術機構多位知名考古學家現場實地考察和研討論證,認為雙槐樹遺址為5300年前後古國時代的一處都邑遺址,因其位於河洛中心區域,專家建議命名為“河洛古國”。該遺址是迄今為止在黃河流域仰韶文化中晚期這一中華文明形成的初期,發現的規格最高的具有都邑性質的中心聚落。
雙槐樹遺址的重要考古發現
雙槐樹遺址東西長約1500米,南北寬約780米,殘存面積達117萬平方米。發現有仰韶文化中晚階段三重大型環壕、具有最早甕城結構的圍墻、封閉式排狀佈局的大型中心居址、大型夯土基址、採用版築法夯築而成的大型連片塊狀夯土遺跡、3處共1700余座經過嚴格規劃的大型公共墓地、3處夯土祭祀臺遺跡、圍繞中心夯土祭臺周邊的大型墓葬、與重要人物居住的大型建築融合的用9個陶罐模擬的北斗九星天文遺跡、與絲綢起源有重要關聯的最早家蠶牙雕藝術品、20多處人祭或動物祭的禮祀遺跡以及制陶作坊區、儲水區、道路系統等,並出土了一大批仰韶文化時期豐富的文化遺物。
遺址被三重環壕圍繞,形成嚴密的防禦體系,並均發現有對外通道。內壕周長約1000米,上口寬約7.5米,深6.15米。發現有疑似吊橋的內壕出口遺跡。中壕周長約1500余米,上口寬30.5米,深9米。在其北部發現有寬達10米的道路出口。外壕殘存周長約1600余米,上口寬17.2米,深10.5米。在外壕的東南、西南分別發現外壕出口的道路各一條。寬大的壕溝顯然具有防禦外敵入侵的功能。
大型中心居址區位於內環壕的北部正中。在居址南部修建有兩道圍墻,主體長約370多米,與北部內壕合圍形成封閉的半月形結構,面積達18000多平方米。兩道墻體在中心居址的東南端呈拐直角相連接,在拐彎處和東端35米距離範圍內各發現門道1處,兩處門道位置明顯錯位,形成較為典型的甕城建築結構。
此區域內目前發現4排帶有巷道的大型房址,房址之間建有通道;房址前均分佈有兩排間距、直徑基本一致的柱洞,應為房屋前的廊柱遺存。特別是第二排中間的房址F12,面積達220平方米,在房子的前面發現了以9個陶罐擺放的北斗九星圖案遺跡,在建築中心發現一頭首向南並朝著門道的完整麋鹿,位置在北斗九星上端,北極附近。
大型夯土基址。該基址位於內壕中部,大型居住中心基址前面。該基址建設使用具有相當的時間跨度,其中第一層建築基礎面積至少有2400多平方米,第三層有一座建築基礎面闊竟達15間。
大型版築遺跡夯土保存較好,部分夯土厚度達2米多,殘存的夯土最寬處仍有9米左右,已發現的部分長度達100多米。該遺跡採用了當時中國最為先進的土木工藝法式——版築法。該版築遺跡與大型夯土基址的具體關聯為何,值得下一步發掘工作高度關注。
遺址內發現3處墓葬區。共有1700多座仰韶文化時期的墓葬,分佈在遺址西北部、內環壕內側、外壕與中壕之間3個區域,均呈排狀分佈。墓葬為東西向,墓主人仰身直肢,頭向西。這批墓葬是目前已知黃河流域仰韶文化中晚期規模最大、佈局結構最為完整、最具規劃性的墓葬區。
墓葬區內發現夯土祭臺遺跡3處。特別是第二區祭壇,是該遺址3座祭壇面積最大的。其位於整個遺址的中軸線,該遺址目前發現的規模較大的墓葬均位於這一夯土祭臺附近,從土臺上有兩個柱礎等現象判斷,祭壇上原來可能埋藏有兩個高大木柱。
為探索夏商周宮室制度源頭提供早期關鍵資料
三重環壕組成的嚴密防禦設施,在仰韶文化中晚階段繁榮時期共存,連同融合北斗九星圖案的重要建築等遺跡,表明雙槐樹人在聚落佈局中高度重視禮儀化設計思維,可能並已有了較為成熟的“天地之中”宇宙觀。
雙槐樹遺址連附近青臺遺址的“北斗九星”大型遺跡及有關建築,既是科學的天文遺跡,也明顯具有特殊的人文含義。這些高等級的人文與天文遺跡融合的現象,應是中國古代文明高度重視承天之命特徵的早期典型代表。
雙槐樹遺址還出土有我國最早的骨質蠶雕藝術品,它是一條正在吐絲的家蠶形象,與青臺遺址、汪溝村等周邊同時期遺址出土的迄今最早絲綢實物一起,實證距今5300年前後黃河中游地區的先民們已經從事養蠶繅絲。這一時期各地代表性文化的農業都較為發達,但並沒有與桑蠶紡織業有關的確切發現。中華文明的一個典型特徵即是農桑文明、絲帛文明。從這一角度講,位於黃河流域中心的以雙槐樹遺址為首的聚落群,是目前發現的中國農桑文明發展史上時代最早的代表。
封閉式排狀佈局的巨型中心居址,其規模、佈局結構和相關建築的禮儀性質也都已初具中國文明化社會早期大型宮室建築的特徵。
大型夯土基址,面積巨大,多次建設使用。第一層建築基礎面積至少是目前國內同一時期規模最大的單座建築基礎。位於第三層的面闊15開間的大型建築則已初步具備了大型宮殿建築的特徵。
這些重大發現為探索夏商週三代大型宮室制度的源頭提供了早期關鍵資料。
大型中心居址建築前兩道具有防禦功能的圍墻及兩處位置錯位分佈的門道和加厚圍墻的防禦性設計,構成我國古代都城頗具特色的城門防禦性設施——甕城的雛形,對於研究城市這一古代文明構成標誌性要素的發展變化過程和歷史,具有重大價值。
墓葬區內發現的大型夯土祭壇遺跡,連同青臺的祭天壇臺,是目前黃河流域仰韶文化時期遺址的首次發現。不僅讓我們首次看到黃河流域古人祭壇的實物,更利於加強中原與紅山文化、良渚文化等周邊區域在祭壇文化以至高層禮儀制度方面的比較研究,也利於從更高層面和更廣地域探討中國古代精神層面的多元一體化問題。
探尋黃河流域文明起源過程的一把鑰匙
雙槐樹遺址重要考古發現,成為探尋黃河流域文明起源過程的一把關鍵鑰匙,為深入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品質發展座談會上的講話精神,實施黃河文化遺産系統保護,高標準建設黃河文化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全面講好仰韶文化、黃河文化故事,系統展示中華文明生生不息、延續不斷的特點,提供了重要和基礎性的學術支撐。
雙槐樹遺址是一處經過精心選址和科學規劃的都邑性聚落遺址,周邊的青臺、汪溝、秦王寨、伏羲臺和洛陽的蘇羊、土門、妯娌等多個遺址,特別是西山、點軍臺、大河村仰韶文化城址組成的城址群對雙槐樹都邑形成拱衛之勢,從遺址的地理位置、規模、文化內涵分析,是迄今為止在黃河流域發現的仰韶文化中晚期規模最大的政治文明核心聚落群和唯一的大型城址群。
雙槐樹遺址的重要考古發現,實證了河洛地區在距今5300年前後這一中華文明起源的黃金階段,是當時最具代表性和影響力的文明中心,填補了中華文明起源關鍵時期、關鍵地區的關鍵材料,也以考古學的實證材料表明在距今5300年前後以雙槐樹遺址為中心的仰韶文化中晚期文明,的的確確是黃河文化之根,華夏文明之魂,被專家學者稱為“早期中華文明的胚胎”。
雙槐樹遺址一系列重要考古發現表明,以其為代表的“中原文明發展模式”,崇尚中心和文化包容、重視軍權、王權,重視民生,重視農桑,重視人口發展、重視發展生産力、追求社會長治久安,不過分地把創造的社會財富貢獻給神靈,而是更多地投入社會再生産。這一模式的主體在後代被主流政治社會所繼承和發揚,成為中華文明歷史進程中最為代表性和引領性的主流發展模式和思想。
天地之中的宇宙觀、合天命而治的禮儀性思維,具有引領性的文明發展模式,規模宏大的高等級建築,嚴謹有序的聚落佈局,中國地理中心最早城市群中的核心位置等,雙槐樹遺址考古發現所表現的這些內涵,尤其是其社會發展模式和承載的思想觀念,呈現出古國時代的王都氣象,尤其是北斗九星與“天下第一”思想的高度關聯,以及諸多凸顯禮制和文明的現象,被後世夏商周等王朝文明所承襲和發揚。
(本報記者 王勝昔 本報通訊員 王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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