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圖騰》已再版150多次 曾不被圈裏人看好

　　黑暗中，小狼和老狼嚎叫了起來，現場觀眾恍若置身在蒼茫大草原。昨天，現代文學館裏的幾百人誰也沒想到，大自然的狼嚎聲，竟然成了《狼圖騰》10週年慶典的開場白。

　　10年前4月的一天，長篇小説《狼圖騰》面世。當時，很多人並不看好這本書的未來。但10年後，所有人都被一組堪稱奇跡的數據所折服：截至今年4月，《狼圖騰》在中國大陸已再版150多次，正版發行近500萬冊，佔據中國虛構類暢銷書榜前三十名長達479周，該書已擁有39個語種的版本，覆蓋世界110個國家和地區。

　　更重要的是，由《狼圖騰》誕生出來的文化現象，如今又有了新鮮的意義。

　　十年，讀者捧紅一部經典

　　《狼圖騰》剛誕生時，並不討文學界和出版界的好。“當時大家覺得這是知青題材，作家也沒有名氣，寫作沒有閃光的句子，故事很老，也很單調，連愛情也沒有，乾淨得一塌糊塗。”長江出版集團北京圖書中心總編輯、《狼圖騰》責任編輯安波舜説。回憶往事，他説，“我最高興的是，我的出版理念得到了證實。”

　　當年，出版社為《狼圖騰》組織了一次座談會，文學評論家李敬澤是與會者之一。他説：“回顧當年，如果説我作為一個評論家，早就看出來這本書會火，那是在吹牛。”但是，《狼圖騰》的意外暢銷，確是個值得琢磨的文學現象。李敬澤一語道破——這是一本屬於讀者的經典，不是評論家看出來的，而是讀者讀出來的。

　　在安波舜看來，經典之作關乎文學的母題，“那就是人類的愛、真誠、善良、勇敢、自由、尊嚴。”他認為，所有文學經典都不會脫離這些，《狼圖騰》也是如此。“但經典的力量，過去我們一直不承認，我們總在追逐時尚、潮流，我們喜歡追新，但不戀舊。”安波舜説，其實像《罪與罰》《戰爭與和平》等經典文學名著，每年的銷量都會達到三四十萬冊，遠超過一些時下暢銷書，“經典的力量、經典的閱讀需要總結，長久以來，我們忽視了這個問題。”

　　十年，從“狼性”讀出溫暖

　　《狼圖騰》誕生後不久，便在社會上引起廣泛爭論，其關鍵詞只有一個字——“狠”。當時人們普遍認為，中國文化缺乏狼性，多了羊性。但在10年之後，隨著時代的變遷，今天的讀者卻從這本書中解讀出了不同的社會意義，人們談論更多的是合作、溫暖和自由。

　　企業家潘石屹説，在讀《狼圖騰》之前，他的企業實行的是末位淘汰制，而現在最強調的就是團隊精神。“狼群裏，誰也離不開誰，而這個時代最大的特點正是誰也離不開誰，是一個團結更緊密的社會。”潘石屹認為，這也是《狼圖騰》在當今的最大啟示。

　　作家張抗抗坦言，“狼不能把命運交給別人來支配，不惜生命來捍衛自由，作為人類自嘆不如，這讓我震撼。”在她看來，我們每個人都處於大變革時代，細胞和基因都在變化和修復中，“不管我們是否能意識到，狼的性格和精神正在更多進入社會生活中，就像現在年輕人最推崇的就是獨立、自由、競爭、合作。”

　　李敬澤分析道，“上世紀90年代，中國開始市場化過程，而《狼圖騰》是進入新世紀後的重要文本，它回應了那個歷史階段社會的巨大焦慮。”他認為，現如今也許是“狼”老了，也許是時代變化了，人們顯得更自信了。“這反映出我們對市場經濟條件下世界的運作，心裏更有底了。”

　　十年，電影終於即將亮相

　　這10年，也是電影《狼圖騰》歷經磨礪的10年。

　　很難想像，《狼圖騰》的電影版權早在10年前就已售出。現任中影集團副總裁張強當時的身份是紫禁城影業公司總經理，據他回憶，“時任北京市委宣傳部部長的蔡赴朝打來電話説，這本書他看後非常激動，要我們不惜代價把版權拿下來。”其實張強心裏沒底兒，但他謊報軍情説，“能拍出來。”

　　但是，憑藉當時中國的電影技術，不可能完成這部作品。國內各大導演找了個遍，誰也不願意接，大家的説法也幾乎一致，“小説很喜歡，但沒法拍。”5年版權期很快過去了，《狼圖騰》早已成了暢銷書，版權價碼自然水漲船高。“我們一咬牙還買。”張強説，正是在那個時候，法國導演讓·雅克·阿諾被他盯上了。

　　阿諾曾憑藉電影《熊的故事》備受矚目。他只看了一半《狼圖騰》，就決定推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片約，改拍這部作品。阿諾説，自己當初看上這本書，“首先是因為它講的是年輕人的故事”。談及拍攝該片的感受，阿諾説，“你從我們的臉上可以看到，在中國拍片是一段美好的經歷，我還要繼續那樣的經歷。”

　　如今，狼圖騰已進入後期製作階段。張強透露説，該片將在一個很好的檔期與觀眾見面。

　　人物素描

　　姜戎是誰？

　　和以往一樣，昨天的慶典上，《狼圖騰》作者姜戎依舊沒到現場。10年來，他一直將神秘基調保持始終。

　　直到現在，即使是《狼圖騰》的忠實讀者，也未必知道姜戎到底長什麼樣。長江出版集團北京圖書中心總編輯、《狼圖騰》責任編輯安波舜這樣描述自己眼中的姜戎： “如果他走在任何地方，沒有任何人會注意他。”他説，姜戎和北京街頭的大多數老頭沒什麼兩樣。“他今年68歲了，也不帥氣，頭髮灰白間雜，眼泡很大。”而且，他也和大多數老頭一樣愛遛彎兒，早上走5000步，晚上走5000步，除此之外，每天喜歡看看書，收拾收拾花。

　　安波舜很早就認識姜戎，也和他的夫人、著名作家張抗抗很熟悉。安波舜説，他是個話不多的經濟學者，不善於和人打交道，特別愛較真，他談經濟形勢、談通脹，觀點新穎，一切會以數據説話，不像文學人那麼感情用事。對於姜戎寫《狼圖騰》，安波舜事先並不知曉，直到有一天張抗抗突然拿出了書稿，“抗抗跟我説，他寫了一些東西，希望我給看看。”

　　《狼圖騰》至今銷量近500萬冊，版權也賣到了39個國家，但姜戎對這些事情沒有什麼反應，他的生活更是沒有任何變化。“老頭沒什麼消費慾望，一個月吃不上兩斤肉，吃得比農民還農民。”安波舜説。

　　《狼圖騰》出版後，安波舜就和姜戎達成“契約”：不拍照、不錄音、不接受任何採訪。“即便是《狼圖騰》出版10週年這麼大的事，他也是一句話也沒有。”安波舜説，電影《狼圖騰》的導演讓·雅克·阿諾此前想見他一面，也未能如願。

　　在安波舜看來，姜戎所作的一切並不是為了故意保持神秘感，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是一個低調行事的人，壓根兒不願意成為公眾人物。2008年初，《狼圖騰》入圍茅盾文學獎的評選，姜戎竟緊急取消了自己的參評資格。原來，申報《狼圖騰》參評茅獎，沒有徵求姜戎的意見。姜戎在報上看到這個消息後，立即要求出版社停止《狼圖騰》參評茅獎。當時，他還表達了自己的意願：“我信奉‘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不參評是一種自由的選擇。”

　　事實上，姜戎的確很害怕成為像他夫人張抗抗那樣的公眾人物。張抗抗在面對本報記者的採訪請求時説：“謝謝你的好意，我們之間有默契，關於他的事情不接受任何採訪，他説我們家有一個人忙就夠累了，他不想成為我這樣的人。”張抗抗説，多年來，她一直尊重丈夫的個人意願。本報記者 路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