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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紅了》作者筆下的故鄉和母親

2017年03月24日 10:39:24  來源:騰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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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作為有著多年海外生活經驗的作家,琦君筆下的異國見聞,既不是慣常所見的走馬觀花式,也不似許多學者型作家所喜歡的那樣,刻意將母國與異國的制度或文化作比較與反思。

《橘子紅了》作者筆下的故鄉和母親

  近年來,出版界陸續引進了不少當年渡海去臺的老輩作家的文字,這實在是令我等書蟲大飽眼福的一樁善事,不少作品都頗受坊間追捧。也難怪,六十餘年來兩岸不同的文化境遇,使得對岸人物的文字,而今讀來總是顯得更為賞心悅目。也許是身為女性的緣故,在眾多臺灣一流文學人物的文字中,我更為偏愛女性散文,從聶華苓到林文月,再到齊邦媛,都愛不釋手。而知道琦君的名字,自然是始於電視劇《橘子紅了》。不過當時也只是知道編劇其名而已,並未特別留意,直到有一天偶然遇見了她的那篇《桂花鹵·桂花茶》。一個字一個字地品讀完全文,感覺簡直是在跟隨著作者的筆觸,與她一起領略桂花樹的沁人芬芳、桂花茶的甘甜回味,連同桂花栗子羹那種“到嘴便化”、“齒頰留芳”的美妙記憶。自此以後,便開始鍥而不捨地尋找琦君的散文,每次遇見,都是一個驚喜。待到懷著挺不捨得讀完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去念時,總像是品嘗著一道可口的“精神小點”。於是便一直好奇此係何方人士,能將文字錘鍊得如此清麗雅潔。後來才知,此人早年曾就讀于著名的之江大學國文係,是一代詞學宗師夏承燾先生十分器重的女弟子。

  在新進出版的琦君散文集《母親的金手錶》中,依然能在在感受到這股不絕如縷的“文氣”。故鄉和母親,從來都是琦君所擅長的主題。談到這兩個話題,作者似乎永遠會有取之不竭的靈感。在中文世界的現代散文中,寫故鄉的文字很多,但真正寫得好卻少,而往往容易落入俗套,給讀者以千人一面的感覺。而作者的與眾不同之處就在於,她所描寫的故鄉,從人到物再到情,其中的細節,既有她以當年那孩童般的視角觀察所得,又有她在寫作當時,以成年人的眼光寫就的有關人情世故的點滴。因而,自然既富於童趣,又常有人生的經驗與感悟穿插其中,讓人在隨著作者回溯童年歡樂的時候,還總能在作者的娓娓道來中有所得。

  比如全書的開篇《水是故鄉甜》,雖然題目為人所常見,內容也確是敘述鄉愁,筆調卻是峰迴路轉,煞是好看。作者由歐遊途中所飲的礦泉水起筆,談到四川鄉間的山泉,接著便很自然地憶起雙親喜歡喝的第二故鄉杭州有名的龍井茶,又轉而描述自己曾經好飲的一種包裝設計巧妙的“彈珠汽水”以及臺灣的各種茗茶。筆下所敘,自然無不關乎雙親、朋友、故土,而一切讀來又都如此親切自然,毫無“強説愁”的矯揉造作,其文字之至真至純,的確堪為全書定下基調。

《橘子紅了》作者筆下的故鄉和母親

  至於琦君寫母親的那一篇又一篇文字,更是可稱字字珠璣。作者以精緻、細膩的筆觸,描繪了看似平凡的母親,那總是充滿了小驚喜的日常生活。尤其是“母親的手藝”,從繡花、穿花球、編草鞋,到打紅豆糕、腌菜幹、做春酒,無一不令身為女兒的琦君佩服有加。於是,這每一項手藝,連同關於母親的其餘種種回憶,都被作者寫成了文字,作為對這位“生活的藝術大師”的永恒紀念。相信凡讀過這些文字的,都會為作者的真摯情感而動容,難怪文壇公認琦君是華文世界裏寫母親的第一高手。

  《母親的金手錶》一書中還收入了作者的其他一些懷人文字。從剃頭師傅到落魄士紳,從家中的男傭到幼年的同學,所寫清一色是家鄉的普通人。身為學者作家,琦君當然也寫過一些別樣的人物,比如師長與文友。但在這本書裏,編者刻意沒有選擇那些描述聲名顯赫人物的篇章。在我想來,這一方面固然是由於本書主題所限,另一方面也反映出選編者眼光之獨到——普通人的故事實在更難寫,由此也就更見作者功力。倘若真能寫好,很多時候則較之於寫名家,是能更為感人、也更為雋永的。

  作為有著多年海外生活經驗的作家,琦君筆下的異國見聞,既不是慣常所見的走馬觀花式,也不似許多學者型作家所喜歡的那樣,刻意將母國與異國的制度或文化作比較與反思。作者獨闢蹊徑,通過悉心敘述在異國遭遇的人與事,寫出了人之為人的許多共通之處:思鄉、怕孤獨、怕受歧視、渴望溫暖的人際交往……從這些故事中,既可以讀出人生的美好,又不時得以窺見人性的某些弱點,由此便會如夏志清評論的那樣,“逼使人不得不細細思量了”。

《橘子紅了》作者筆下的故鄉和母親

  不過,琦君之所以是那個海內外眾多讀者所喜歡的琦君,無疑還是因為她的文字裏那種敦厚溫婉的古典味道,因為她對生活中一切美好事物的細膩觀察和感受,也因為她那份體現在字裏行間的、對東方式人情世故的透徹通曉。而最重要的是:在她的敘述裏,不論何時,不論何地,生活中的真善美乃是永遠存在的。

  讀罷全書,捷克詩人賽弗爾特的一句話不由涌上心頭:“世界美如斯”。是的,世界美如斯——至少在琦君的文字世界裏,真的是這樣。

[責任編輯:楊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