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創新中傳承經典
圖為國家大劇院版經典民族歌劇《黨的女兒》劇照。
一部文藝作品之所以能成為經典,除了其深邃的文化意蘊、鮮明的時代特徵和獨具特色的藝術表達所構成的堅實藝術內核,更因作品可以為不同時代藝術家提供展示才華的空間,受到不同時代觀眾的喜愛。近日,國家大劇院版經典民族歌劇《黨的女兒》(以下簡稱《黨的女兒》)便彰顯出這樣的特質。
這部首演于1991年的革命歷史題材民族歌劇,係中國人民解放軍原總政治部歌劇團為慶祝中國共産黨成立70週年創排演出。此次,在中國共産黨成立100週年的重要歷史時刻,國家大劇院再度將《黨的女兒》搬上舞臺。
《黨的女兒》在一度創作上的成功,得益於該劇原創班底繼承和發揚了“集體創作”傳統。這一體現黨對文藝工作直接領導、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文藝傳統,肇始於民族歌劇《白毛女》,後在小提琴協奏曲《梁祝》、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歌劇《江姐》、大型合唱套曲《長征組歌》、鋼琴協奏曲《黃河》等經典作品的創作得以接續發揚,成為中國文藝創作中值得探討和總結的規律。《黨的女兒》顯示出集體智慧的光芒。當年,劇作家團隊與作曲家團隊強強聯手、緊密配合、各展所長,僅用18天時間,便高品質地完成全劇主體部分的創作。參與主演的歌唱家也貢獻了高超的藝術智慧,以精益求精的藝術追求激發了作曲家的靈感和熱情。由彭麗媛、楊洪基等歌劇表演藝術家完成首輪創演,成功塑造了第一代“田玉梅”“七叔公”等經典舞臺人物形象,堪稱民族歌劇的典範。
經典作品歷久彌新,得益於一代代藝術家的創造性演繹,為其注入新的內涵和生命力。國家大劇院版經典民族歌劇《黨的女兒》的創作團隊在復排之初,便確定了“守正創新”的藝術準則。作為劇中主角田玉梅扮演者,女高音歌唱家雷佳在大量案頭準備工作和借鑒多種舞臺表現手段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了兼收中西唱法之技術、熟稔傳統戲曲之韻律的優長,在歌劇舞臺上成功塑造了一個堅毅果敢又不失柔情母愛的女共産黨員形象。男中音歌唱家廖昌永以深厚的舞臺表演功力,出色地塑造了七叔公這個沉著穩健、明察秋毫的人物形象。在《天大的重任我來挑》一曲中,廖昌永在腔字關係的處理上可圈可點。在戲劇的綜合呈現上,此次復排的《黨的女兒》更契合當代觀眾審美,在表演、舞美、服道等方面都進行了大膽而嚴謹的創新,運用多媒體技術手段使整體戲劇表現更為豐富多彩、淋漓盡致。比如,全劇結尾處《萬里春色滿家園》一段採取了詩意化處理,伴隨著音樂的鋪陳,在一片燦爛光芒中,即將英勇就義的田玉梅站立在舞臺中央。這種處理十分巧妙,充分表現出田玉梅對革命勝利的嚮往和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也將田玉梅這個共産黨員形象留在觀眾心中。
演出現場不時響起熱烈掌聲,觀眾的思緒和情感與歌劇情節同頻共情。這是創作團隊、表演藝術家們的成功。從中,我們能感受到這部歌劇中蘊含的中華優秀文化傳統及其強大生命力。在戲劇結構方面,劇作家們充分借鑒西方歌劇的創作經驗,精準把握人物個性,體現出敘事脈絡簡潔清晰的歌劇思維。無論是意志堅強、勇敢潑辣的田玉梅,沉著穩健、機智勇敢的七叔公,還是奮起抗爭的桂英,每個人物都有血有肉,其行為表現合情合理。對反面人物的形象塑造也沒有臉譜化。在劇詩的寫作方面,創作者充分把握語言之美,蘊含著詩意和韻律,為作曲家和演唱者提供了廣闊空間。
《黨的女兒》的藝術魅力,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作曲家團隊對於戲曲音樂板腔體結構特徵的運用和把握。全劇以江西贛南民歌風格的唱段(如《杜鵑花》《天邊有顆閃亮的星》)來凸顯故事發生地的地域文化特色,並以此凸顯抒情性。同時,借用山西蒲劇的音樂語匯和山東呂劇的板腔體結構思維,創作了《萬里春色滿家園》這樣的戲劇性唱段,大大增加了音樂的戲劇張力。由此可見,在當代歌劇中運用板腔體結構思維創作主要人物的重要唱段,並通過腔調變化推動戲劇發展,仍是一種具有強大藝術生命力的表現手法。
善於繼承才能善於創新。民族歌劇《黨的女兒》復排的成功,再一次揭示:只有把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發展當代文化有機結合,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才能創作出經得起歷史考驗、為廣大人民喜聞樂見的經典作品。
《 人民日報 》( 2021年08月05日 2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