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彬:論華語文化的復興路線

時間:2009-07-12 10:15   來源:台灣網

  台灣網7月12日長沙消息 在11日舉行的第五屆兩岸經貿文化論壇——推進兩岸文化産業合作分論壇上,湖南省政協副主席魏文彬發表演講,以下為魏文彬演講稿。

 

  中國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國,華語文化曾經長時間照亮著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星空。但是,當歐洲的文藝復興運動和工業文明興起之後,華語文化遭遇著前所未有的考驗與挑戰,面臨著日漸式微和失語的尷尬境地。

 

  今天,世界經濟一體化的浪潮洶湧澎湃。全球各地的華人,特別是海峽兩岸的同胞,能否凝聚在一起,共同譜寫華語文化的新篇章,共同描繪華語文化的復興圖景,再創華語文化的盛世輝煌呢?

 

  要論證這個宏大的命題,我想從一條河流談起。離我們今天這個會場約80公里的地方,有一條叫汨羅江的河流,臺灣著名詩人余光中稱它是藍墨水的上游。説它是藍墨水的上游,是因為它的上面屹立著一位兩千三百年前的偉大愛國主義者——屈原。這句話,令人深思,令人激動,而且,越深思越激動,也越自豪。我知道,光中先生説它是藍墨水的上游,指向的不僅僅是詩歌的上游,更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上游。上游的源頭,噴涌而出的是中華民族浪漫而堅定的文化性格,生生不息的愛國情操和人本情懷……

 

  一位網友在百度網站裏發了這樣一個帖子,他問:藍墨水的上游是汨羅江,那藍墨水的下游在哪呢?我認為,這位網友問的應該是文化的上下游關係,講的是新世紀中國人的文化使命。問得好,問得振聾發聵,我為他的屈子情懷感到驕傲。

 

  其實,今天我們坐在一起要討論和探求的就是文化的上下游關係,就是文化産業的興起,中華文明的復興,中華民族的復興。這是一項浩大的工程,要做好,一定要有一份清晰的文化復興路線圖。如果要繪製這個路線圖,我認為有兩個關鍵詞不能回避。

 

  第一個,國力的強大,除了GDP的強大,還必須要有文化軟實力的強大。物質産品養血養肉養身,文化産品養情養知養志。一個文化消費上依靠舶來品的民族,註定是一個缺乏凝聚力的民族,一個精神上缺鐵缺鈣、站立不穩的民族。這次爆發于美國的全球經濟危機也給出了一個看問題的新角度:隨著經濟泡沫的破滅,擠乾水分後的美國經濟露出了真面目。現在看來,真正成為美國經濟堅實基礎的,已經不再是以通用為代表的製造業,而是以好萊塢、迪斯尼為代表的文化創意産業。三十年代的美國經濟大蕭條,也是以好萊塢和百老彙為代表的文化創意産業挽救了美國經濟。難怪當年的美國總統羅斯福説,“只要我們還有秀蘭鄧波兒,我們的日子就會沒事”。

 

  第二個關鍵詞是,華語文化産業有沒有能力PK英語文化産業?我的判斷是:不僅有,而且應該。但是,文化的自信必須換算成文化産業的自信。這種自信,要建立在文化産品能夠無障礙地流通的基礎之上,能夠為全世界所消費。這是華語文化産業必須面臨的一次世紀大考,也是華語文化産業必須翻越的一座歷史山坳。

 

  當今世界,美國的文化産業産值佔其GDP比例高達25%,而中國僅佔4%。美國400家最富有的公司當中,有72家是文化企業;美國音像業的出口甚至超過了它的航太工業,成為美國創造利潤最多的行業之一。而中國作為全球風頭最勁的第二貿易大國,文化産品的貿易量少得可憐,版權貿易中軟體和電視節目這一塊甚至只有進口沒有出口。翻一下兩國的文化家底,美國的文化底子只有兩百多年,而中國的文化富礦已經孕育了五千多年。全球以英語為母語的人口只有不到4億,而説漢語的人高達14億。雖然我們不能簡單地以歷史的長短和人口的多寡論成敗得失,但我們既然能夠做出世界一流的GDP,就一定能做成世界一流的文化軟實力。

 

  今天,我們能坐在一起討論這個問題,説明我們已經站在了一個新的歷史節點。我想,只要我們聚精會神,只要我們排除雜念,只要我們攜手共進,華語文化産業的春天就一定會到來。

 

  記得2000年,我去了一次臺灣,主要是考察文化産業和尋求合作,包括拜會瓊瑤、平鑫濤夫婦。到臺灣前,我的內心是有些謎團的。最大的謎團就是大陸和臺灣會不會漸行漸遠、越走越散?在臺灣,我走了很多地方,到處都透著一種親近感,其中有兩個地方讓我特別震撼。一個是花蓮的公路,那種地理上的極端,環境上的險峻,氣勢上的決絕,讓我想到了建設者們內心的無比強大,再一次感受到了中華民族的堅忍不拔。那一刻,我對臺灣同胞産生了一種特別的親近和敬佩。

 

  我的第二個震撼留在了臺灣的故宮博物院。在展館的第三層,我徜徉在中華文化那些不朽的豐碑間,神交歷史,對話古人,感念民族之偉大,敬畏歷史之深邃,驚嘆藝術之精湛。王曦之、米芾這些藝術大師,從歷史的深處走來,飽嘗藍墨水的滋養,給一個民族的血脈增添了如此輝煌的精華。我在王曦之的《快雪時晴帖》前流連忘返。這是書聖唯一存世的書法真跡,被乾隆皇帝稱為“天下無雙”。我當時就在感慨,曾幾何時,大浪淘盡了那麼多英雄豪傑和紛擾世事,槍炮兵戎、刀光劍影也都歸於了沉寂,惟有文化的魅影在穿越了千年的時光隧道之後仍然是那麼的超凡脫俗,讓全球每一個角落的華夏子孫都為之傾倒。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但不管怎樣的變故,我們對祖先的崇拜和對文化的認同是改變不了的。

 

  從臺灣歸來,我總結了幾句話:在這個地球上,最大的聯繫是文化的聯繫,最大的親近是文化的親近,最大緣分也還是文化的緣分。我的這個判斷不僅僅來自那次臺灣之行,在孕育湖湘文化的瀟湘大地,我也可以給大家講同樣的故事。

 

  汨羅江是一條流向洞庭湖的河流,離它不太遠,就是我的家鄉桃源。桃源縣內有一條叫沅江的河流日夜流向洞庭湖,國民黨創始人之一的宋教仁先生,在他有限的32年生命里程中,有21年的時光生活在這條河邊。近百年來,宋先生的名字一直在告訴後人,對國家的忠誠,對民族的摯愛,對民主的渴望,是什麼也代替不了的。家鄉人民在河堤上修了世界上最長的文化詩墻,延綿六華里,墻上鐫
刻著先人留下的1267首狀物言情、憂國憂民的名家詩篇。其中有一首是孫中山先生悼念宋教仁的:作民權保障,誰非後死者;為憲法流血,公真第一人。

 

  我想,誰也不會認為沅江邊這長長的詩墻只是一道風景而已,它是中華文化生生不息的見證,也是湖湘後人在文化態度上認祖歸宗的見證。既然説到了湖南,請允許我更多地闡述我對這片土地的熱愛。從滄海桑田中演變而來的洞庭湖,伴隨著中華文明的成長,接納了那麼多的文化養分。屈原來了,賈誼來了,杜甫來了,劉禹錫來了,魏源來了……這些內心充滿理想和憂患的文化大師留給湖南一片特有的文化沃土。湖南因此被植入某種性格基因,人才輩出,群星璀璨,其中當然包括了曾國藩那支著名的湘軍。

 

  現在的湖南,又有了一支“湘軍”,叫文化湘軍,它包括電視湘軍、出版湘軍、動漫湘軍。廣播電視這一塊,我們湖南衛視多年來在國內電視界,無論是影響力,還是經營收入,都是遙遙領先的,它已經連續十年是全國省級衛視收視率最高的電視頻道;《超級女聲》《快樂男聲》的成功舉辦,造就了中國改革開放以來最具盛名的文化現象,並成為國內多所大學文化産業的教學案例。湖南出版集團是全國500強的大型企業之一。湖南的原創動漫作品也居全國第一,産量佔據全國三分之一。這幾年,湖南的文化産業産值佔GDP的比重高於國內其他省份,達到了5%有多。

 

  最近,湖南還有兩件大事我要告訴臺灣的客人。第一件事情是,國家已經批准在長沙、株洲、湘潭三市建立“環境友好型、資源節約型”改革試驗區。我的理解,它就是中國新一輪改革的特區。第二件事情,在全球經濟蕭條的大背景下,我們湖南今年的經濟卻實現了“彎道超車”。也就是説,我們行駛在彎道上,別人都降低了車速,但湖南的經濟增長速度卻逆勢上揚,不斷加快。

 

  應該説,這與幾年前我們省裏主要領導提出的“經濟強省、教育強省、文化強省”戰略有密切關係。因此,我們有充分理由相信,湖南是發展文化産業不可多得的理想洼地。

 

  最近我讀到吳伯雄主席在南京大學的一個演講。他也非常喜歡岳陽樓上那句曠世名言: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他認為,這是中國知識分子最動人的傳統。他鼓勵兩岸的知識分子特別是年輕一代,不要背負很多上一代的恩怨,努力為兩岸文化價值的整合和創新做出點點滴滴的貢獻。我覺得這話講得很好。

 

  現在,我們需要的其實就是用一次次牽手、一次次合作來啟動中華文化産業的按鈕。因此,我在這裡想特別地提議,能不能在湖南,在長株潭“兩型社會”試驗區,或者在風景優美的張家界,規劃一個深度合作又目標遠大的文化創意産業園區。這個園區,除了環境優美,理念先進,目標堅定,兩岸的設計者決策人要盡可能多地跳開一些政治的羈絆。這個園區,在産業上不輸于好萊塢,在創意上不亞於矽谷;這個園區,足以輻射全國、輻射兩岸三地、輻射華人經濟圈、輻射全球;這個園區的設計,應該起點高、立意準、格局大;這個園區的建設,肯定不會容易、絕對不能大意;這個園區的出現,將使肩負大任的中國文化産業真正實現漂亮的轉身,讓全球華人的智慧激情奔涌。讓文化的財富照亮華人的星空!

 

  最後我還是要借用余光中先生的話來作一個結尾。我們這裡是藍墨水的上游,請讓我們一起齊心協力,用這條流淌著中國傳統文化智慧的藍墨水河流,去澆灌培育出一片千姿百態、絢麗多彩的中華文化産業的燦爛之花,獻給這個其實並不安寧的世界。

編輯:陳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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