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圖未必有真相。最近不少大城市遭遇罕見暴雨,央視報道了一組名為 “北京暴雨七景”的網路圖片,並證明其中3張圖片均為假照——所謂“機場觀瀾”攝于海南某機場;“大望垂釣”雖攝于京城,卻並非大望路,且是2004年7月拍攝;“安華逐浪”也是曾經的老照片。這些“偽照”顯然歪曲了事實。
究其傳播源頭與途徑,似乎離不開微博的“投入”和“參與”。截至7月19日,新浪微博開設的“微博不實資訊辟謠專區”內,去年12月至今已有100多條 “造假微博”上榜,榜單長達10多頁。從金庸等名人在微博中“被去世”開始,假微博有增無減,僅本月18日、19日兩天,就有5條新上榜,且均“有圖為證”。如一用戶發照片,稱是我國三年困難時期農村景象,經查圖片實為1925年四川綦江饑民慘狀。其他如 “中國女留學生張穎在北歐全裸募捐”、“大連市民捉小偷被刺傷,警察在現場見死不救”、“山東最近很多小學生失蹤被害”等,也係“假新聞照片”。這還只是“不完全統計”,假微博與假新聞、假論文一樣正成為危害社會真實的蛀蟲,腐蝕性不在其下。
微博是一種新興的大眾的資訊傳播手段,為普通百姓提供了一個更為便捷的話語表達平臺,促進媒介傳播主體和傳播方式日趨多元和豐富。它具有一定的輿論監督作用,已在一系列公共事件中彰顯 “微力量”,有學者甚至認為微博正在發展為中國最重要的“媒體”之一。然而,有人卻利用微博正面的媒體屬性,通過張冠李戴、移花接木的手法,偽造不實微博,導致負面影響。
假微博看似點狀發起,其傳播性卻不亞於假新聞。最新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我國微博用戶從6311萬增至1.95億,而且手機網民使用微博的比例從去年末的15.5%升至34%。也許,在傳統媒體時代,一則資訊、一個事件能否進入公眾視野或成為公共議題,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傳統媒體及相關社會機構的篩選與把關。而在微博時代,任何微博用戶都是“自媒體”,自拍真暴雨的人可發微博,將“舊照新用”的造假者也可發微博。
同時,微博引起群體轉發和關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微博“意見領袖”們的轉發和關注。這些開設微博的公眾人物大多來自娛樂圈,擁有大批微博粉絲。僅在新浪微博,粉絲數逾百萬的“意見領袖”就有約300人;相比之下,我國發行量過百萬的報紙只有20份左右。眼下,國內已出現一種新的輿論形成機制,即公眾以微博爆料,微博“意見領袖”轉發、評論,傳統媒體跟進,通過議題互動,共掀輿論熱潮。可見,微博的鏈式傳播效應可呈幾何級數放大,而真微博如此,假微博恐怕也能如此。
不明者以訛傳訛,自明者才能止流言。固然可以建議每一個微博用戶自律,不發佈假微博;也固然可以要求每一個意見領袖自律,不傳播假微博。然而,這更大程度上只是一種理想化的機制,並不可靠。微博的造假成本太低了,搜一張奪人眼球的相關照片,“古為今用”或“洋為中用”,便能拿來説事、娛樂大眾甚至造謠惑眾,提高自己微博的關注度和轉發量,同時卻損害他人及公眾利益。儘管新浪微博對微博造假用戶予以懲戒,但也僅僅是“暫停發佈和被關注功能兩周”等,兩周之後或改名換姓,又重起爐灶、再作馮婦。
相反,微博的打假成本則太高了。民間自發有“辟謠聯盟”專設同名微博在網上打假,新浪官方也有微博辟謠組24小時值班守望,但前者目前僅8人,後者僅7人,他們每一次發佈辟謠資訊,均建立在找到事實證據的基礎上,而網路舉證尤其是反向核實,又絕非易事。反虛假微博之難題,僅憑幾個小團隊之力是無法徹底解決的。建立一種行之有效的微博監督機制,是靠用戶個人、靠微博平臺,還是靠相關社會機構、政府部門,以及法律介入?我們尚無完備妥善的微博打假解決方案,但這不能不説已是一個刻不容緩的課題。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市場一大,也少不了假貨——微博圈也是如此。在微博中“賣假貨”與市場上賣假貨一樣,都是侵害用戶權益、擾亂社會秩序的行為。惟有去偽存真,才能保證微博輿論環境客觀公正,才能維護網際網路絡生態和諧文明。否則,這類制假販假的頑疾將愈加根深蒂固、更加難以祛除。(徐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