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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軍老兵孫敬生:一個師萬把人最後剩三四十人

  時間:2007-08-09 17:04    來源:     
 
 

 

 

 

  主持人:孫老您好,1937年7月7日,“七七事變”那一天,您在哪?

  孫敬生:“七七事變”那一天,我在37師部隊,駐在河北保定。

  主持人:您是哪一年當的兵?

  孫敬生:是1935年的4、5月份。

  主持人:那時候您21歲?

  孫敬生:對。

  主持人:我聽説宋哲元帶領的部隊是人人都要練一把大刀?您手裏當時有刀嗎?

  孫敬生:那時候沒有刀,學兵沒有刀。

  主持人:那學兵用什麼?用槍?

  孫敬生:學兵主要是受教育、學習。

  主持人:您在29軍的時候,結婚了沒有?

  孫敬生:結婚了。

  主持人:那您的妻子在家裏?

  孫敬生:對。

  主持人:您當兵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見到妻子嗎?

  孫敬生:我結婚以後沒有在家待多久,結婚兩三年以後就出來當兵了。

  主持人:您當完兵,有多少年沒有見到您妻子了呢?您是哪一年退伍?

  孫敬生:89年。

  主持人:我聽説當時的兵餉是三塊銀元?

  孫敬生:三塊六。

  主持人:學兵連也是三塊六嗎?

  孫敬生:一樣。

  主持人:都花了了嗎?

  孫敬生:三塊六基本上落不下,連裏有時候還給兵們做個短袖布衫,還給做雙鞋。

  主持人:零花錢就花了。您膽子大嗎?

  孫敬生:這個還得鍛鍊,不能説大,但從小當兵以後,也是逐漸地鍛鍊出來了。

  主持人:您打仗的時候害怕嗎?怕死嗎?

  孫敬生:也害怕,那時候因為你已經是幹部了,要作出一個模範樣子來,要點嘀咕也不能表現出來。

  主持人:就是要做表率,不能害怕。

  孫敬生:絕不能害怕。

  主持人:您在部隊裏當幹部,是什麼幹部?

  孫敬生:從班長、排練、連長,一直到副營長,後來又在一個裝甲兵、司令部的軍級機關裏當過處長。

  主持人:網友可以看一下張有一張中華人民共和國老幹部離休榮譽證,打開以後,裏面有原工作單位:天津市公交幹部學校,原職務:副處長,工資級別:14級。14級別的工資是多少錢?

  孫敬生:記不清楚了,按現在來説能拿到400多塊錢的工資。

  主持人:日本人後來是佔領了宛平城,您那時候跟著部隊撤到了哪?

  孫敬生:向南撤離。

  主持人:撤到哪?

  孫敬生:從河北,常州那邊撤,後來是保衛徐州。

  主持人:從河北到江蘇。

  孫敬生:北線是臺兒莊戰鬥,我們部隊是29軍,還有宋連中的部隊,我們這個南線是保衛徐州,日本人是往北,這樣兩邊夾擊,我們是在南線保衛徐州,這邊是臺兒莊。徐州下來以後,最大的一個戰役是保衛武漢。那是從南隋線向河南那邊轉移,從河南的南部到安徽,從安徽又到了湖北,湖北也包括武漢戰役,就是大別山戰役。保衛徐州,保衛武漢都是第五戰區的任務。大別山的戰鬥也是比較激烈的,當然最後還是撤退了,向武漢撤退。在大別山作戰的時候,我可以説一個情況,理解一下戰鬥的殘酷。

  有一個39軍的軍長,他姓李,這個部隊也很能打。我那時候是當班長,我們部隊在他們的後面,前面是他們的陣地,後面就是我們的陣地,給他們當預備隊。我們佔領一個山頭,前面又是一個山頭,那就是他們的部隊。有一天,李軍長到山上去視察了,我看後面跟著一群人,大概有二十多個人帶著手槍跟著,還有一個蘇聯顧問的人跟著。我就問他,説前面是誰呀?他説是宋連中,這是一個名將。前面有一個山頭,有個寨子叫楊家寨,他們軍長不敢向上報,後來那個軍長説必須把這個楊家寨拿回來,後來又把這個陣地奪回來了,然後派人下去視察。就發現,在楊家寨的周圍,士兵扔手榴彈的時候,導火索都沒有拉,後來説團長必須跟士兵站到一個戰壕裏面去。

  還有一個26師,它獨立的,26師特別能打,戰鬥力特別強。26師打的時候,前面人少,編成一個師,一個師又編成一個團,一個團又遍成一個營。

  主持人:是打大別山的時候。

  孫敬生:對,包括武漢戰鬥。我們部隊把第二營拿上去了,上了第一線,後來變成了一個連,一個營是四五百人,變成一個連就是一百多人了。

  主持人:一個師有多少人?

  孫敬生:一個師,三個團,就是萬把人。

  主持人:最後變成了一百多人。

  孫敬生:最後變成了一個排,三四十人。人家還説,這有什麼呀,打仗還能沒有犧牲嗎。這就説明打仗非常殘酷。我們在山頭上,下面就是一條公路,看到從後面補充的新兵,穿著便衣,一車一車地補充新兵。有些第一線的新兵,還穿老百姓的衣服就犧牲了,都還沒有換好衣服。那時候供給不上,老百姓都跑了,我那時候當班長,到老百姓家裏看這兒有稻子,就磨一點稻子。另外去地裏,挖點紅薯、地瓜。有時候我們就在破廟裏住。那是從武漢向後撤的時候。那時候還是雨天,那時候還不是柏油路,説石子路也不是石子路,一下點雨,都成了泥漿,很深,過了腳腕子。那時候不能要求紀律了,到哪兒都找鞋,老百姓有鞋沒?好鞋也好,破鞋、舊鞋也好,小了是不能穿,要是大的話,就從這兒扎一個窟窿,那兒扎一個窟窿,然後穿上。

  看到什麼官過來了,騎著馬,那時候膽子也大了,説你們騎著馬,也不讓老子們休息休息。

  主持人:雖然是罵閒街,但打仗的時候還是往前衝。

  孫敬生:是。後來團長給部隊講話的時候説,你們還罵閒街,也不知道老子怎麼著,敵人有多兇,能叫你們休息嗎。兵餉也沒有,糧食也供不上,吃完飯繼續走,吃飯都得去挖老百姓的地瓜、紅薯,吃了就走。

  主持人:每天什麼時間睡覺?

  孫敬生:不睡覺。我那時候還當班長,馬路兩邊有一些樹,有的兵就在那兒一歪,就睡了。我當班長,都一個一個的叫,要走了。我現在還記得他們的名字,一個叫高能學的,踹一下,趕緊走。

  主持人:如果被敵人追到了就慘了。

  孫敬生:對。

  主持人:那時候當班長,得為戰友著想。

  孫敬生:對。

  主持人:1945年8月15號日本投降了,八一五光復,您那時候在哪?

  孫敬生:日本投降,我在湖北。

  主持人:剛才您也回憶了,在您當兵這麼多年,最艱苦的一仗,可能是在大別山打仗。

  孫敬生:是的。

  主持人:您受過傷嗎?

  孫敬生:受過傷。
  主持人:能給我們看一下傷痕嗎?

  孫敬生:那是日本在湖南攻擊長沙的時候,頭一年不行,第二年接著打,攻了三年,那時候上級指揮軍官讓我們駐湖北的部隊,我們在湖北長沙戰鬥。我們駐湖北的部隊,要派出小部隊深入敵後,襲擊敵人,以免湖北抽出部隊支援長沙,我們直接去襲擊敵人。那是42年、43年、44年,這三年都在攻長沙。我們開始是派一個營,那時候我當機槍連長,都是人扛著,槍還好,尤其是三腳架需要扛著。那時候南方有很多稻田,就在稻田裏一步一畫的走。

  主持人:那時候三腳架都是鐵的。

  孫敬生:很沉,一百四五十斤。在山地裏,把膝蓋都磕破了。

  主持人:能説您的傷在哪嗎?

  孫敬生:是44年的時候,頭兩次都派了,第三次還不行,叫全團都去。在湖北當陽敵後有一個香爐山,那時候李先念的部隊也在那裏打遊擊。第三次的時候,是上了敵後。

  主持人:負傷了。

  孫敬生:那時候讓我從機槍連長到第三營當副營長去,是半路的時候叫我過去的,第三營沒有副營長。湖北這邊的部隊要到敵後去,這樣就有準備了。我覺得第一次還不錯,因為營長老練一些,也有作戰經驗,第一次還有一些戰果。説你這個營上敵後,必須到日子才能回來,不到那個日子不能回來,如果提前回來,必須要有一定的戰果才能回來,沒有戰果就不能提前回來。第一次我們營長老練一些,那時間有一個軍校畢業的電報參謀,在敵後做電報工作,由他供給一些情況。那次還有點戰果。機槍也有步兵班,就派我們第三排攻這個據點,那天戰果還不錯。那時候日本人都睡覺了,也沒穿衣服。那時候還有一個手風琴,也是作為了戰利品,另外把敵人睡覺的毯子也弄回來了。帶回來以後,師部、軍部,各處都向營長要戰利品,你給我一條毯子吧。(笑)最後都要也不行,得上交。

  主持人:您是哪一次負傷的?什麼時間?

  孫敬生:頭兩次都是派一個營去,第三次派了一個全團過去,那是1944年,全團過去深入敵人,這次吃虧了,因為一次一次的,他們也有經驗了,你什麼時候來。那次是去香爐山,全團過去以後佔領了香爐山陣地,我那時候到第三營了,第一營是左邊,第三營在右邊,二營是作為預備隊。第二天敵人知道我們過去了,有狗叫,就把我們的情況知道了,天不亮,敵人就發現了。

  主持人:您是那一次負傷的,您的傷口在哪?

  孫敬生:(察看傷口)我們第二年到哪兒去以後,就知道天不亮要把飯吃了,要打起來就沒法吃飯了。天一亮,二連連長就是在那個時候犧牲的,那時候犧牲的兵還不少。我們在這兒吃飯,敵人過來了,二連連長犧牲了,兵也犧牲了一些,就為了吃飯。後來上級提了意見。

  主持人:您在那一次,包括其他時間,和日本人有過近距離的肉搏戰嗎?

  孫敬生:就是陣地戰。

  主持人:拼刺刀有嗎?

  孫敬生:一營應該是在左邊,二營是預備隊。我建議説咱們是不是派一個小部隊,向這邊撤一下,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減輕已有的壓力。當時三營營長沒有採納這個意見,他説你在這兒好好監視,不準動。後來的戰鬥打的比較激烈,我在三營陣地上,就聽到一營陣地的三連連長在那兒説“衝啊,衝啊…”就是敵人上來了。後來敵人撤走的時候,二連連長犧牲了,三連連長犧牲了。沒有撤下的部隊,二營當預備隊,團長給二營進行了佈置,説隱蔽起來,敵人撤退的時候,殲滅敵人一部分。正好敵人派了一個小隊,二營就把這個小隊的後路掐斷了,他們想撤也撤不走了。他們靠一個山坡跟我們戰鬥,後來看不行了,他們就滾向山下,自盡了。還有一些兵也是向後撤,有一塊稻田、水塘,有的兵都跑到水塘裏面去了,二營的士兵就追,有的兵抱住兩隻腳,因為敵人把靴子都跑掉了。後來到團部一問,那些人都是當地老百姓,一個是臨時抓來的,還有一個是日本消防隊。

  主持人:偽軍。

  孫敬生:都是當地人。

  主持人:都説漢語。

  孫敬生:對,我為什麼受傷,就是把他們的營和我們的連對換了,他們缺乏戰鬥經驗。把我們這個第一連拉下來,一個是作戰經驗不足,一個是膽怯。那天天還不亮呢,一連前面的敵人就上來了,一響槍,我跟營長馬上就爬上山,就聽“抓活的,抓活的”。

  主持人:您這次回到盧溝橋,看到現在的樣子,和您記憶當中的盧溝橋有什麼差別嗎?變化大嗎?

  孫敬生:差別是很大的。從現在來説,部隊也好,國家的形勢也好,都是一片大好。尤其是在黨中央的領導下,各方面都有新的進步,都是朝氣蓬勃的。國家的收入,也比過去高,一年比一年高。從政治上,從軍事上,從經濟上,每年都有很大的進步,還是領導人抓的很緊,我們過去也沒有想到會進步這麼快,轉變的這麼快。打了那麼多年仗,趕上現在這樣一個社會,感覺很知足。

  主持人:所以説和平生活才是最寶貴的。謝謝您。

(來源:騰訊網)

編輯:齊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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