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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軍老兵張可宗:我殺的日本人將近四十來個

  時間:2007-08-09 16:37    來源:     
 
 

 

  主持人:張爺爺您好。

  張可宗:好。

  主持人:我想問您的第一個問題是,7月7號,“七七事變”那一天你在哪?

  張可宗:在河北河間。

  主持人:您是哪一年黨的兵?

  張可宗:我是民國23年,就是1934年5月,在張北縣察哈省黨的兵。

  主持人:您當兵那一年是14、5歲的樣子?

  張可宗:14歲。

  主持人:還有一個問題,聽説宋哲元帶領的部隊,每個人手裏都要有一把大刀?

  張可宗:每個人是一個步槍,一個大刀,每個人都有大刀。

  主持人:您肯定也有?

  張可宗:我這把大刀,也算是我的,也算是團長的。團長要用大刀,我帶的是兩支手槍,一個大刀。團長都是帶一支手槍,他的手槍也不愛帶,托給我管。包括打仗的時候,要大刀的時候就拿大刀,要手槍的時候就拿手槍。

  主持人:這個大刀有多重?

  張可宗:最多有八斤重。

  主持人:我聽説有一種刀法,是29軍都要練的?

  張可宗:我們就是大刀片。

  主持人:大刀和刺刀比起來,哪個更好用?

  張可宗:刺刀也有它的好處,可以上到槍上,比如離敵人兩三步,就可以拿刺刀,一刀就可以給他打擊了。但這個大刀,離敵人兩尺的時候才能看得到。這個大刀簡單,刺刀也簡單,但刺刀是當時當兵的裝備。我們當時跟團長,只有手槍和大刀。

  主持人:就是您們不用刺刀。

  張可宗:用我們那些手槍,我們隨從就是12個人,每個人都有手槍。

  主持人:聽您這麼一説,您或者是您的戰友有沒有過和日本兵進行肉搏戰的經歷呢?

  張可宗:就是我們在北京南苑的時候,南苑就是古代訓練兵的地方,經過大紅門、小紅門,然後就到南苑。我們29軍的部隊,有一個79師,還有一個132師,132師駐南苑,軍部駐南苑,79師也駐南苑。

  主持人:您是在南苑那裏跟日本士兵有過肉搏戰嗎?

  張可宗:我們還沒有到達南苑,“七七事變”一爆發,7月7日那天一聽打起來的,我們師長已經去北京幾天了,我們部隊到河間,準備作戰。

  主持人:連夜去的。

  張可宗:對,我們從河間行軍的時候,師長坐著汽車到了北京開會,他説這次北京很緊張,戰鬥非打不可。

  主持人:能説一下肉搏戰的激烈程度嗎?

  張可宗:我們連夜趕到北京,大概走了三天的時間,從河間大概是400多華里,三天以後就到達了北京。到了北京以後待命,7月28號又到了天安門,命令副軍長率領132師去南苑指揮作戰。命令是這樣下的,但我們28號兩三點鐘就出發了。當時有一個叫團河的地方,就已經看到南苑了。

  主持人:越來越近了。

  張可宗:已經看到南苑了。

  主持人:7月28號,您到的時候就跟他們發生了肉搏戰。

  張可宗:日本人已經守在附近了,已經佔領了陣地,情況非常危機。他們佔領陣地,就要挖一個範圍,都佈置好了,我們去了以後就是跟他們打。我們要喊起來,打起來,就説“殺啊,衝啊”。

  主持人:他們呢?

  張可宗:我們説他們是亂叫。我們説殺啊,砍啊,打啊。這一仗一開始,我們師長一個手拿著大刀,一手拿著手槍。

  主持人:是趙登禹嗎?

  張可宗:是。一般人兩個手只可以拿大刀,就不能拿手槍。

  主持人:為什麼呢?

  張可宗:因為他會武術,個子又大,他15歲就當了兵。

  主持人:他是山東人嗎?

  張可宗:山東菏澤縣人。

  主持人:會武術。

  張可宗:他會武功。他在山西打仗的時候,就是抗日戰爭以前,他打死過老虎,他的外號是“打虎將軍”,那時候我們叫西北軍,馮玉祥跟他説你是“打虎將軍”。

  主持人:由趙登禹打的這一仗,是您記憶當中最艱苦的一仗嗎?最艱苦的仗是哪一仗?

  張可宗:是頭一仗。我們叫保衛徐州,但我們在徐州的時候,還有臺兒莊戰役,少莊戰,我們只有兩個戰區,包括第九戰區和第五戰區,我們部隊一共才十萬人,就是參加保衛徐州的戰鬥。

  主持人:日本人是多少?

  張可宗:二十萬。我們原來説日本起碼有四五十萬,那是估值的,日本人投降以後,他們的文件記錄裏面都有。我們八年抗戰的地方,日本人的哪個兵團,哪個連隊,叫什麼名字,都搞的清楚。

  主持人:1945年8月15號日本人投降了,您當時在哪?

  張可宗:趙登宇這個師長陣亡以後,我們28旅又成立了一個179師,179師從哪兒來的,我們的師長叫何繼朋,就是在西苑,我們住的是南苑132師軍部,他們在西苑,在宛平、盧溝橋,這一代都是37師的部隊。

  主持人:那是什麼時候?

  張可宗:就是77年7月7號打仗的時候。

  主持人:經過八年的艱苦打仗,到了45年日本人投降的時候,您在什麼地方?

  張可宗:我在29團,39年我們老團長調了運輸兵那裏,叫我去當連長。我大概是5、6月份去的。

  主持人:您有沒有經歷過日本戰俘向當時中國政府軍隊投降,你們受降的場面?

  張可宗:我在那個地方叫半廟子,都是小路,沒有公路。比如當官的,首長那些,當時有一個飛機場,他們可以到安石,因為那時候中央政府,蔣介石已經來重慶了,他們從安石坐飛機到重慶。我那時候到了29團,幹了兩個多月日本人投降了,我們這個團也撤銷了。投降以後,就碰到我們黃埔軍校的一個工作人員,還有一個憲兵,17團的一個副團長,他是憲兵訓練團的團長,他們兩個去臺灣接受日本人投降,也喊了我去。什麼道理?他這個少將一個人都沒帶。憲兵團的團長接受日本人投降也沒帶人,他們兩個是光桿司令。我那時候是八分校的學生,他是我們政治部的主任,説你跟著我去吧,接受日本人投降。我們在軍校裏畢業,就是準備在我們勝利以後,那是民國32年,就是1934年10月10日,我們畢業,填志願,那時候就已經準備到臺灣去。

  主持人:當時沒有去。

  張可宗:這次真正把日本人打垮了,投降了,叫我們去,我沒去,那時候他們説臺灣人説話也不好聽,臺灣窮的很,我們在前方打仗打幾年這麼苦,説臺灣更苦,所以我就沒到臺灣去。

  主持人:就留在了大陸。

  張可宗:對,後來又把我調到了五戰區。

  主持人:五戰區在哪?

  張可宗:湖北。

  主持人:您是哪一年退伍的?

  張可宗:我是1949年,重慶解放前的半年我在部隊下來了。

  主持人:日本鬼子在中國的時候,您印象中的老家是重慶的還是河北的?

  張可宗:河北的。

  主持人:現在在重慶過,您的家庭也都在重慶。

  張可宗:對,我是在河南結的婚。

  主持人:您結婚是哪一年?

  張可宗:48年。

  主持人:那一年您多大?

  張可宗:28歲。

  主持人:結婚後不久就退伍了。

  張可宗:沒退伍,是49年6月份才退下來的,解放重慶是陰曆11月12日。

  主持人:比建國稍晚一點點。

  張可宗:我的大兒子是11月21生的,當時是重慶解放的第九天。

  主持人:和共和國一起誕生了。

  張可宗:對。

  主持人:您當時在重慶退伍以後,為什麼沒有回老家河北呢?是因為結婚的原因?

  張可宗:因為四川富裕的很,我們老家窮的很。

  主持人:您當時覺得臺灣更苦,所以沒去臺灣,覺得四川更好,所以留在了四川。

  張可宗:中國第一個兵工廠就是我老爺爺在家裏拿的錢,去創造的。因為我們國家沒給錢,我們是大地主,他當湖南湖北總督。我親爺爺的叔叔,他在家裏拿錢,他是武漢三市,包括武昌、漢口、漢陽。

  主持人:您打仗打了這麼多年,有沒有經歷過生死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經歷?就是您怕死嗎?

  張可宗:要有必勝的信心,自己要相信自己,就是説一定要把日本軍打垮。

  主持人:您應該見到過,您的戰友在您面前有犧牲。

  張可宗:在我面前犧牲的,我殺的日本人將近四十來個,包括拿槍打的,拿刀殺的。在我面前的戰友,上百上千的都犧牲了。受傷的就馬上抬下去了,死的就在下面了,一個橫一個。一個炮彈過來,就是死十個、二十個。

  主持人:您覺得自己所在的部隊,29軍和日本軍隊在裝備上、戰鬥力上有什麼差別?

  張可宗:天地之別。

  主持人:日軍的非常好。

  張可宗:他們的武器裝備相當好。人家的武器裝備好,“七七事變”以後,北京天天在下雨,到處是汪洋大海。

  主持人:發大水?

  張可宗:天天在下雨,沒有一點幹的地方,最矮的地方,水起碼也要在腰以上。7月份,光能看到高粱穗,看不到高粱桿。我們跟著團長的,有馬騎,但也不感覺是騎在了馬上,馬哪兒還有力量馱你,就自己在前面走。你要愛護它,它才能愛護你。

  主持人:沒糧食吃的時候,吃過馬肉嗎?

  張可宗:我那時候沒有到那種程度。

  主持人:我聽有的老兵説,吃過紅薯。

  張可宗:我們抗戰八年,經常是兩天三天吃不上飯。

  主持人:您跟著團長也吃不上飯?

  張可宗:當兵的沒得吃,自己能吃嗎?説個不好聽的話,自己不吃,也得給領導拿過去。都沒有吃的,並不是説拍馬屁,都愛護自己的上司。也就是説有感情,那時候我們當官的,對當兵的也相當愛護。下級對待我們的上級,又勤快,又敬仰,又服從,還有一種對待父母的心態。因為他對你有感情,你對他也有感情。

  主持人:您在所的部隊和日本的部隊,後來也可能參加了共産黨的部隊?

  張可宗:沒有。參加共産黨的部隊,我已經到了軍官隊。淮海戰役,也就是解放戰爭,日本人投降以後,部隊就要起義,我們這個部隊是在徐州,就開到了濟南,濟南就是共産黨、新四軍、八路軍,當時我就在徐州。我是住在我們團長的家裏,團長是我們本家的一個爺爺。

  主持人:您的團沒起義?沒機會起義,當時您住在團長家裏。

  張可宗:這個團長已經打死了,我到運輸兵去當連長,他不叫我去,叫我到軍校去。我畢業以後,就是黃埔18期。我們當時的編制,每個戰區有一個分校,九個戰區就有九個分校,一共是十個分校。

  主持人:您當兵打仗這麼多年,身上受過傷嗎?

  張可宗:有,從胳膊裏穿過去了,現在筋是斷的。

  主持人:49年退伍以後,之後有見過您的戰友嗎?

  張可宗:很少。我當年當排長,他們就起義了,在原來蔣介石住的地方,叫重慶林園。林園解放以後共産黨叫做第二高級部校,我就碰到了第二營的連長。

  主持人:多少年沒見了?

  張可宗:才幾年的工夫,三年多沒見了。

  主持人:見面的時候哭了嗎?

  張可宗:當時我已經是老百姓了,我穿著很難看的衣服,他是上下班,我經常碰到他,他是個大尉,副營級,他在部隊裏也是個副營長。起義以後,還是副營級。他在第二高級部校當教官。過去還是有老規矩,我是賣香煙下鄉去,一碰到他還是像過去一樣恭恭敬敬。因為我現在穿著便衣,你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軍官,他説那有什麼關係,你是我的老上司,還是我的學長,各方面來説,你是我的老大哥,都是共患難的。

  主持人:他是哪兒的?

  張可宗:他是河南的。他對我相當的恭敬。來到重慶以後,我們29軍的一個都沒有碰到。可以説58年,49年我從部隊下來,到現在58年的時間,我的大兒子現在已經滿58歲了,三兒子都50歲了。從來沒碰到過一個我們大刀隊的。其實每個部隊都有大刀隊,有一些士兵説趙登宇帶著大刀隊,但我們每個部隊都是大刀隊。

  主持人:經過這麼多年,彈指一揮間,您怎麼看目前日本國對戰爭遺留上的態度?

  張可宗:心裏是痛苦的,因為我們跟日本生死搏鬥了13年,我們從31年開始,9.18事變以後,東北軍,就是張學良的部隊,張作霖死了以後,他們撤出東北,撤出東北以後就是我們29軍—西北軍,西北軍已經被中央打垮了,打垮以後民國19年,張學良指揮,來編制我們這個西北軍。我們這個29軍,也就是張學良指揮,從師長趙登宇,那時候趙登宇還不是師長,是旅長,他本來是師長,因為那時候部隊,打仗都要死人的。簡單來説,我們這個29軍完全是張學良指揮的。

  主持人:您怎麼看待中國和日本之間,目前對待戰爭問題上的各自態度。

  張可宗:我們對日本的八年抗戰,痛苦是相當的大。雖然説我們把日本打敗了,但它在我們中國這八年的罪行,殺光、搶光、燒光。比如我們國家死的是三百多萬軍隊,老百姓死了2700萬,我們軍隊你不殺死我,我要殺死你。他找你老百姓,你不聽他的話,他就拿刀把你殺了。他們的班長都是官,他們的班長叫分隊長,排隊叫小隊長。我們班級包括下司班長、中司班長、上司班長。他們的班長都是排長,都是當官的。初級兵都是官。


(來源:台灣網)

編輯:齊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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