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右)與張治中在淞滬前線
楊慧敏于張治中合影
一 戰前準備,定下“先發制敵”的戰役思想
(一)略
(二)對京滬抗日作戰的建議和決心自一 二八淞滬抗戰到1936年期間,中日關係日趨緊張。日本軍國主義在東北陰險地讓溥儀傀儡粉墨登場,做了偽滿洲國的皇帝;又肆無忌憚 地侵佔了我國華北;1936年八 九月間,在上海方面又製造緊張局勢。9月23日夜,日方以“出雲”艦水兵三人,在上海北站附近租界內被人狙擊,傷二 死一事件為藉口,出動全部海軍陸戰隊,在青雲路、八字橋、粵東中學、天通庵、五洲公墓一帶,布設崗哨,派隊巡邏,大有挑釁的企圖。我方雖經多次交涉,漸趨緩和,而其陸戰隊駐滬人數,則藉故增加。日軍頻繁地舉行各種演習,且迭派艦隊到寶山、福山鎮、段山港、滸浦各港口,測量水位,積極圖謀進犯。當時的中日形勢,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當時認為形勢嚴重,不能不作進一步準備。即將第三 十六師由無錫推進至蘇州附近;第八十七師由江陰推進至常熟、福山一帶;原在南京附近的第八十八師推進至江陰、無錫;並秘密設計擴充上海保安總團。我于9月23日向國民政府陳述意見:1.請將本分區作戰上必須之部隊,密令配撥,以便指揮。2.請即令飭通訊主管機關建設京滬分區軍用電話及指定地方長途電話,戰事發動後之使用權。3.請將京滬鐵路及錫滬公路之車輛儘量控制于無錫以西各站、昆山支塘以東及上海附近。所有船舶,請密令各縣儘量誘至於吳縣、常熟附近,以利我軍運輸,且免為敵所利用;並將本區各縣船舶車輛明定統制管理辦法,俾得于軍事運輸適時利用。4.請於本區預定作戰地區各要點,囤積必需糧秣,以供軍食。5.請將陣地內已由駐軍築成路基之各路橋梁涵洞,迅予建築。
我當時看了南京國民政府的種種情形,又焦慮,又憤慨,又于10月4日再次沉痛地具述意見:1.上海為我經濟重心,關係世界視聽,我滬上武力僅保安一團,守土匪易。在事變之初,必先以充分兵力進駐淞滬,向敵猛攻,予以重創,至少亦須保持我與租界交通,取攻勢防禦。若自甘被動,雖佔蘇福線或錫澄線,亦屬非宜;若迎戰不能一舉破敵,又不能持久支援,則使國人回憶一 二八 之役,薄現在中央軍之無能矣。2.為達成上述任務,須有兵力六七個師,以四至五個師任淞滬正面,兩師控制瀏河、福山、常熟一帶。如此:在淞滬附近作戰當可支援三個月以上。除現有第三十六師、第八 十七師、第八十八師三個師外,請再調三至四個師來滬。3.大局至此,無論外交如何,似應以決心抗戰積極準備。
惟各方面仍不免空泛、紓緩、推諉,使部屬無所秉承,如徒有作戰計劃,迄今毫無準備,即其例也。
從這幾個月來,日軍在上海的動態,推測中日形勢,今後可能更趨惡化。我為了應付萬一,于11月初,下令進行下列部署:1.令第三十六師、第八十七師在蘇福線上一面警戒,一 面繼續構築工事。2.令第八十八師接防錫澄線陣地。3.以地方團隊擔任沿江防務。4.以各縣警察為監視哨。
5.令江蘇保安第四團分駐瀏河、梅李鎮、牌頭鎮等處,為東自瀏河附近西迄大港鎮地方警察各監視哨後方之支援。6.成立太湖水警聯防處,任太湖水上之警備。
(三)(略)
(四)受職京滬警備司令官,定下“先發制敵”的戰役思想七七盧溝橋事變後,日軍在上海的行動,咄咄逼人。日軍在各通衢哨所增加兵力,各屋頂架設高射炮,各要點構築工事,對市中心區及南翔方面試設炮位,日夜連續舉行演習,擬退各地僑民,擴編義勇隊及在鄉軍人隊等等。日軍將原駐漢口的陸戰隊千余人撤調到上海,日軍艦十余艘位於瀏河至吳淞間,對海口施行封鎖。在日本國內也已派定正式陸軍,待命出動。並先後製造水兵宮崎失蹤及撕毀日本國旗事件,真是形勢緊張到了極點。
七七事變以前,我正在青島養病,忽聞盧溝橋戰事起來,即于第二天拒絕醫生的勸告,徑返南京,接受京滬警備司令官的職務。
這時,我所指揮的部隊,除第八十七師在常熟、蘇州外,第八十八師已調回至無錫、江陰,其他僅江蘇盛上海市保安團隊數團。原指定協同作戰的空軍、炮兵等,都調到華北去了。為維護上海的資源與海口,我方不願在上海輕易發生戰爭。但萬一發生戰爭,我則必求立於主動地位。所以盡力為運輸、通訊等各項工作做好準備。不久,第二師補充旅到達蘇州。我令其一團化裝為上海保安隊,入駐虹橋、龍華西飛機場,加強警戒;一團化裝為憲兵,開駐松江。又調江蘇保安第二團接替瀏河方面江防警戒,將原保安第四團集結太倉附近,擔任岳王市、梅李兩區的防務。
這時,我有一個基本觀念:這次在淞滬對日抗戰,一定要爭先一著。我常和人談起,中國對付日本,可分作三種形式:第一種他打我,我不還手,如九 一八東北之役;第二 種他打我,我才還手,如一 二八戰役、長城戰役;第三種我判斷他要打我,我就先打他,這叫做“先發制敵”,又叫做“先下手為強”。這次淞滬戰役,應該採用第三種。我在7月30日向南京國民政府鄭重提出這個意見:我在北方作戰,固不宜破壞上海,自損資源,然若敵方有下列徵候之一,如:(1)敵決派陸軍師團來滬,已開始登輪輸送時;(2)敵派航空母艦來滬時;(3)敵在長江艦隊來滬集合時;(4)敵在滬提出無理要求,甚至限期答覆,即斷定敵發動無疑。則因我主力軍遠在蘇、常以西,輸送展開在必需時,且上海保安團抵抗力薄,諸種關係,似宜立於主動地位,首先發動,較為有利。曾迭電具申意見,未蒙核示,茲預擬本軍行動標準,謹申呈核,是否有當,敬祈示遵。
南京國民政府的復電是:
卅未電悉,應由我先發制敵,但時機應待命令。
我知道戰爭決不能免,就在給南京國民政府電報的第二 天──8月1日,發佈了一篇文告,鼓勵我京滬區的衛國將士。文告述:此日吾民族已臨于最後關頭,此日吾人亦陷於生死 線上!光榮神聖的民族生存抗戰之血幕必且展開。茲特揭橥要義,為本區將士同志告。期以忠勇堅毅,共迎行將到來之無限艱苦,但必有無限希望的歲月。
自甲午一役,失地喪師,我同胞忍辱負重,而徒抱復仇雪恥之願者,殆已四十餘年矣。乃敵自此更逞淫威,肆其兇焰,蹂躪我主權,佔領我土地,荼毒我人民。本其島國野心,妄標大陸政策,鯨吞蠶食,肆無忌憚。攻城略地,何日無之?因之九一八之血跡未幹,一 二 八之屠殺頓起,長城之役甫停,察綏之變旋作。含垢忍辱既已六年,創巨痛深,幾難終日。茲復驅師啟釁,擾我平津,更且大舉動員,圖佔冀察。然後揮師南指,侵我中原,躍馬而行,縱橫朔漠,以遂其逐步吞噬之迷夢。
我最高統帥所以認為最後關頭,抗戰到底,以求最後之勝利,而舉國人士所以奔走呼號,誓死不能退讓者,正以此耳。
文告又説到全面抗戰實出於不得已,完全為自衛圖存,接著説到敵愾同仇的真正意義,以堅信將士們的信念與決心。最後,我提示了對敵作戰應注意的幾個要點:如誓雪國恥,不怕死,不怕敵人,信仰中央,愛護袍澤,長期苦鬥,百折不撓,實行連坐法等,作為京滬區全體將士的精神教育和紀律的基矗同日,我又發表了一篇《告京滬區民眾書》,除提高亡國滅種之警覺及剖析敵國實情外,重在宣示此一戰的重要,發動民眾,盡力與軍隊合作。我在這篇文章的結尾説:凡我民眾,無分男女,無問老少,智者盡其能,勇者竭其力,以綏靖地方,杜絕姦宄,厲同仇敵愾之氣,堅至死靡它之心,以聽命于政府,則雖不擐甲胄,不執干戈,不冒矢石,而其貢獻于國家民族者,實且偉大莫與倫比矣。至於體力精壯,英勇果敢之同胞,願為父老之前軀,願作本軍之後繼者;精警有為,熟悉敵情,能撲滅無恥之漢奸,能肅清敵方之間諜者;抑或有他一技之長,願以供戰爭之使命者,或編入地方組織,或隸屬部隊機關,不患無效命之機,不患無殺敵工具。昔孫武子以吳兵復楚,閻應元以江陰抗清,東南為人才文物薈萃之區,孤忠英勇之士,悲壯激烈之操,史不絕書。揆之十步芳草,十室忠信之義市井田疇,動多壯士,必有聞風興起者。自由之葩已胎,獨立之旗高舉,為民族之英雄,抑為子孫之罪人,決於自擇。惟我親愛同胞,共勉前程,共紓大難,時乎不再,凜凜勿忽。
這樣,我從各方面都加以準備佈置了,只待大戰時機的到來。
二 揭開戰幕,進攻日軍在滬據點
(一)抗日將士神速進入淞滬戰場
1937年8月9日,日軍官大山勇夫在虹橋飛機場與我守軍衝突被殺,上海的形勢突然告急。11日,敵第三艦隊駛集黃浦江及長江下游瀏河以下各港口,有即在淞滬登陸發動戰事的企圖。
這時,我京滬區在蘇州、常熟、無錫一帶的駐軍,僅第八十七師、第八十八師及炮兵第八團、炮兵第十團、警察總隊一總隊、獨立第二十旅的一個團。我立即命令第八十七、八 十八兩師,做輸送前進的準備。
11日下午9時,我接到南京統帥部的電話命令,將全軍進至上海附近。
我當即作了下列幾個重要決定:1.第八十七師的一部進至吳淞,主力前進至市中心區;2.第八十八師前進至北站與江灣間;3.炮兵第十團第一營及炮兵第八團進至真如、大場;4.獨立第二十旅在松江的一個團進至南翔;5.令炮兵第三團第二營及第五十六師自南京、嘉興各地兼程向上海輸送;6.派劉和鼎為江防指揮官,率領第五十六師及江蘇保安第二、第四兩團,任東自寶山西至瀏河的江防,並控制主力於太倉附近。
我于8月11日夜半離開蘇州,統率全軍從蘇州、常熟、無錫一帶向上海挺進,12日晨,進駐上海。清早,上海居民從夢裏醒來,看見遍地都是抗日將士,驚喜交集,都問:“從哪來的?為什麼這樣神速?”這是由於我們事先控制了火車、汽車,能夠于一夜功夫,便進入了上海預定陣地。
(二)決心猶豫,喪失戰機
這時,我決定攻擊部隊于8月13日拂曉以前,完成對虹口、楊樹浦日軍據點攻擊準備。此時,我突然接到南京統帥部電話命令:不得進攻。我飛急電告:“我軍業已展開,攻擊準備也已完畢。”但回電還是“不得進攻”。
因此,原定13日拂曉的攻擊,不得不停止。我預定13日拂曉攻擊,本想以一個掃蕩的態勢,乘敵措手不及之時,一 舉將敵主力擊潰,把上海一次整個拿下。但現在失此良機,似乎是太可惜了!
這是什麼緣故呢?據説是上海外交團為避免在上海作戰,建議南京政府,改上海為不設防城市──自由口岸。這個建議文件,大概是11日發出,12日到達外交部,南京政府不免猶豫了一下,故忽然命令我不得進攻。我未見著正式文電,真實的是否如此,無從確斷。
我們的進攻,因此延到14日午後3時才開始。大家都把這一次淞滬抗戰稱為八 一三戰役,實際上8月13日並未開戰,不過是兩軍對壘,步哨上有些接觸,而正式的開戰是在8月14日。這樣耽擱了兩天,卻給敵人一個從容部署的機會。
(三)喋血淞滬,決心抗戰到底
大戰的血幕既已正式揭開,我外交部在這天曾代表國民政府發表了一個重要聲明。同日,我也發表了一篇重要講話,主要顯示我軍堅決抗日的態度,其中一段是:昨(十三日)下午四時,日方軍艦突以重炮向我閘北轟擊,徹夜炮聲不絕,我居民損失奇重。同時復以步兵衝出界外,進攻我保安隊防地,我方仍以鎮靜態度應付,從未還擊一炮。現日方又大舉以海陸進攻,我為保衛國土,維護主權,決不能再予容忍。事至今日,和平確已完全絕望,犧牲已到最後關頭,禦侮救亡,義無反顧。茲應鄭重聲明者,上海和平既為日方炮火所震毀,而我祖先慘澹經營之國土,又復為敵軍鐵騎所踐踏,不得不以英勇自衛之決心,展開神聖莊嚴之抗戰。本軍所部全體將士,與暴日誓不共戴一天。五年以來,無日不申儆軍中,以湔雪國恥、收復失地為已任。我十萬健兒之血肉,即為保衛國土之長城!決以當年喋血淞滬、長城之精神,掃蕩敵軍出境,不達保我領土主權之目的,誓不終止。
上面這篇講話,可以看作我對敵行動的正式宣言。
從8月14日起到22日止,是我軍對虹口、楊樹浦敵根據地猛烈攻擊的時期。
敵自我軍開始行動後,就在虹口、楊樹浦兩大根據地,利用其炮艦火力的掩護固守,等候他們國內的援軍到來。8月14日上午,我空軍開始向黃浦江敵艦轟炸。我軍于下午3時下達總攻擊命令。下午4時,我們的炮兵就開始集中射擊,步兵勇猛攻擊前進,到日沒時止,多有進展。突然又接到上級命令:密。今晚不可進攻。另候後命(寒酉待參京電)於是攻擊實施,又因此停止。
15、16兩日都是奉令作攻擊準備,並沒有實行全線攻擊,僅將五洲公墓、愛國女學、粵東中學各點攻佔。其中以第八 十七師第二五九旅第八連與第七連合力突入敵陣地,佔領敵海軍俱樂部一役為最壯烈、最英勇。
15日,我發出一個通電,原文如次:
各報館轉各部隊、各機關團體暨全國同胞公鑒:元日下午,暴日侵滬艦隊突以重炮轟擊閘北,繼以步兵越界襲我保安總團防地,我保安隊忍無可忍,起而應戰。治中奉命統率所部,星馳應援,保衛我先祖列宗篳路藍縷辛苦經營之國土,爭取四萬萬五千萬炎黃華胄之生存,誓不與倭奴共戴一天!今日之事,為甲午以來五十年之最後清算。彼曲我直,彼怯我壯,彼為發揮野心之侵略,我為決死求生之自衛,無論暴敵如何披猖,最後勝利必屬於我!願我舉國同胞,武裝袍澤,毋忘我東北、平津數千萬同胞呻吟于日寇鐵蹄踐踏之奇慘,毋忘我一 二八 戰役、長城戰役、天津戰役忠勇犧牲先烈之血跡,以悲壯熱烈之精神,共負洗雪國恥收復失地之重任,遵奉最高統帥之昭示,以百折不撓抗戰到底之決心,求得最後最大光榮之勝利。擐甲陳詞,不勝激越!
在日援軍登陸以前,我認為對虹口、楊樹浦的攻擊,尤為必要。17日拂曉,奉令繼續開始全線總攻擊。這次總攻擊,其經過及成果的概要,可見我給南京軍委會的一個電報:密。本軍於今(筱)晨五時半,按預定部署,全線開始總攻擊。最初目的原求遇隙突入,不在攻堅,但因每一通路皆為敵軍堅固障礙物阻塞,並以戰車為活動堡壘,終至不得不對各點目標施行強攻。謹將各部激戰實況分陳如次:(1)八十八師以主力由北分向日本墳山、八 字橋、法學院、虹口公園攻擊,往返爭奪,傷亡甚重,僅法學院一處,已犧牲一營之眾。而攻日本墳山之部,于上午十一時攻入後,因受敵側方機槍射擊,未能返出,死傷尤多。日沒前,北正面受敵反攻,已被我擊退。(2)八 十七師先對日俱樂部、日海軍操場及滬江大學、公大紗廠攻擊,迄九時許,得王師長(敬久)電話報告,已佔領日俱樂部及海軍操常惟經派員確查,據稱日俱樂部旁之四層樓油漆公司,尚為敵死守,我軍正向其包圍。對滬江大學、公大紗廠及引翔港鎮方面,則激戰終日,尚未得手。下午五時許,敵由海軍操場南兩次激烈反攻,均被我擊退。(3)本日我炮兵射擊,甚為進步,命中頗佳,但因目標堅固,未得預期成果,如對日司令部一帶各目標,命中甚多,因無燒夷彈,終不能毀壞。
我在這天上午8時許到前線視察,經第八十八師炮兵陣地到第八十七師,所見官兵士氣高漲,不怕犧牲的精神,都極可嘉。從正午12時到下午4時,我在萬國體育場附近督戰,槍炮聲密集,戰鬥激烈。我又看見我國空軍也很敏捷勇敢。敵人高射炮聲如連珠,彈發如雨,勝於民間過年晚上放爆竹。
18日,我又接到暫停進攻的命令。這是開戰以來,第三 次的停攻命令。
但是,敵人在這時卻整天在其飛機掩護下,到處以小部隊向我反攻。我們司令部到前方的電話,也常被敵諜破壞。
19日,我軍又開始攻擊。到下午5時,接到第八十七師王師長電話,説他的左翼最前線部隊已經突入楊樹浦租界至岳州路附近。我決心即刻擴張戰果,突入貫穿楊樹浦租界至匯山碼頭,截斷敵左右翼的聯絡,向東西壓迫,一舉而殲滅之。當即我率同重要幕僚,進駐江灣葉家花園第八十七師司令部,部署一切。
1.令第三十六師即夜加入沙涇港至保定路間的正面,向匯山碼頭江邊突破攻擊。
2.在日俱樂部正面的第九十八師之一旅,受第三十六師指揮。
3.令第九十八師第二九四旅歸第八十七師指揮,加入該師左翼,向滬江大學、公大紗廠攻擊。
20日拂曉前,我軍突破西進展至歐嘉路,東至大連灣路,南至昆明路、唐山路。敵從昆明路方面向我多次反攻,都被我擊退。
在這一天的戰鬥中,有一件事,使我到今天想起來還覺得難過:就是突破楊樹浦租界時,我們只憑幾輛破坦克(是在廠內修理的,臨時拉出,好的坦克早調北方去了)衝擊。帶領坦克車的連長,也是軍校的學生。我命令他衝楊樹浦。他説:“車子太壞,而敵人的火力過猛,我步兵又很難跟上。”我説:“那不行,你的坦克不攻入,休來見我!”結果他衝到匯山碼頭,連人和車子一起犧牲了!我軍雖一度衝到匯山碼頭,但未能確實佔領,因敵人利用鋼骨水泥的樓房作據點,放射密集小炮彈,火力異常猛烈,我們的步兵雖極勇猛地跟上,但擋不住黃浦江面敵艦熾烈的炮火,也不容易衝破敵方在街市上的堅固據點。所以這天雖一度攻入匯山碼頭,仍是站不住腳。
20日晚上,我乘月夜親赴江灣前線督戰,指揮各部隊繼續猛攻,並以第九十八師全師加入,準備以全力先攻略楊樹浦。第三十六師、第八十七師的第一線部隊推進到百老彙路、唐山路、華德路之線,以新到的第十一師及教導總隊第二團控制于江灣市中心市區為總預備隊。21日,各部隊繼續攻擊。
第三十六師最前線部隊,在新調來的戰車掩護下,又攻抵匯山碼頭,到拂曉後,因受敵海軍炮火的猛烈攻擊,迫不得已,才返回百老彙路北側。我戰車第一、二兩連全被擊毀。第八 十七、八十八、九十八各師攻擊,也都沒有多大進展。22日,我軍各部繼續進攻,但因敵增援已到,攻擊已不得手,僅第八十七師在午後將精版印刷廠及康泰廠兩據點佔領。入夜,敵分途反攻,都被擊退。
這是從8月14日至22日,攻擊虹口、楊樹浦敵根據地的戰鬥經過概要。
三 挽救危局,恰遭“卸磨殺驢”的結果
(一)獅于林、川沙口和羅店江防阻擊戰8月23日上午5時半,我接到江防司令劉和鼎的電話報告:獅子林、川沙口方面,有兵力不明的敵人登陸。那裏的守軍僅第五十六師步兵一個連(因兵力不夠支配,這裡只配了一個連)。我當時決心拒止並殲滅登陸敵人的目的,由正面抽出部隊,向獅子林方向前進,支援江防軍的作戰。
這時,我已被任為第三戰區第九集團軍總司令,指揮淞滬附近的全軍作戰。總司令部設在南翔附近一小村中。拂曉後,敵機到處狂炸。總司令部通到各方的電線,都被炸毀,通訊聯絡完全中斷。我為明瞭狀況,分別派遣參謀到各方觀察聯絡,又為便於指示機宜,親率重要幕僚,于8時30分到達江灣。
23日的戰況以及我的位置,可以在我呈報統帥部的漾亥參電看出輪廓:密。本(漾)日上午五時半接到劉軍長電話報告:敵于拂曉以前,在獅子林、川沙口登陸,即與陳次長誠商定部署,以十一師向羅店北進,支援五十六師之作戰,而由正面抽出兵力為預備隊。當因前方電線為敵機炸斷,未能由電話指示各部,乃于八時半親赴江灣八十七師料理一切。是時,據報張華、蘊藻附近,同時有敵登陸,我守軍正迎擊中。……茲為顧慮左側登陸之敵起見,將對虹口、楊樹浦正面作戰之三十六師、八十七師、八十 八師、獨立第二十旅、保安總團、教導總隊第二團各部歸王敬久指揮,派其為淞滬前敵指揮官,命對正面固守原陣地;而以教導總隊第二團拒止張華之敵;由八十 七師調一旅支援吳淞;並抽出第九十八師令向寶山、楊行、劉行、羅店之線前進,以該師師長夏楚中指揮該師及第十一師,拒止上陸之敵。……迄下午五時,十一師已不顧敵機轟炸,進至羅店南六公里之處,因羅店為少數敵軍佔領,該師已將前衛展開,將其驅逐。教導總隊第二團,因張華上陸之敵近二千人,尚在其附近與敵對峙,當由八十八師抽調一團前進至蘊藻南岸設防。
電報最後又説:
因駐地于日間受敵機轟炸,本晚正在移營,電話尚未架通,焦急異常。擬即赴太倉或嘉定與羅軍長卓英一晤。
這一夜,進行徹夜的激戰。獅子林、川沙口方面,進至羅店附近之敵,于17時頃由第 十一師驅逐,並擊斃敵下級軍官一名,在其身上搜得軍用地圖,知敵重點指向羅店、嘉定及瀏河,我決心以第十一師向川沙口方面攻擊前進,第九十 八師向獅子林方向前進。但寶山已被敵佔領,第五十六師據守的一營,撤退至陶家宅、張華、蘊藻方面;教導總隊第二團前進展開于張家、殷家、南徐家灣之線,迎擊登陸敵人。嗣于17時由第八十七師派一個團增援,于24日3時到達,由第二六一旅劉旅長指揮,與敵激戰。
吳淞附近敵軍于23日下午,以約千余人登陸。吳淞方面原由保安第一團守禦,24日4時,由第八十七師先派第二六 一旅的一個營到達增援。
(二)冒敵機轟炸,親臨前線,挽救危局我要敘述當時一段危險的情景。我在聽到敵人在川沙口登陸報告後,覺得敵人已抄到我軍的後面,我軍有全部被敵包圍的危險。因此,我決定親到前線去,一面鎮定軍心,一 面設法挽救目前的危局。
從南翔到江灣只有18里路,本不算遠,但我們一齣門就碰上敵機3至9架,不斷地在上空來往轟炸掃射。我本來坐小汽車去,敵機臨頭,我就下車隱蔽;敵機轉頭,馬上前進。
但走不多遠,敵機來往太多,小汽車不能再坐了,我穿著一雙馬靴徒步走去。中途遇見一個騎腳踏車的傳令兵,下車向我敬禮,並問我:“怎麼總司令走路?”我也來不及對他説別的了,騎上他的腳踏車就走。一路上,我一會兒停止掩伏,一 會兒又乘隙前進,就這樣冒險趕到江灣葉家花園第八十七師師部,才把正面軍心穩住。我到了江灣,決定不顧任何困難,抽調第十一師、第九 十八師迎擊登陸的敵人。那時由正面抽出這些部隊真不容易,且因敵機狂炸掃射,部隊簡直無法行動。第十一師師長彭善在初接到調動命令時,對我説:“簡直炸得不能抬頭,怎麼辦呢?”我説:“不能抬頭也得走,難道我能從南翔一路冒轟炸走到江灣,你們就不能從江灣走到羅店嗎?”就在這個萬分危急的局勢下,抽調兩個師迎敵。由於這樣迅速部署,才把已經失去的羅店收復。羅店收復的影響很大,不僅穩定了正面,而且維護了對後面的交通,使後面的部隊能繼續增援,才能與敵保持對峙的態勢。
在攻佔羅店的同時,第九十八師已將獅子林之敵驅逐。保安總團的一個團仍守吳淞。惟張華的敵人,雖經教導總隊猛攻,還是未能擊退。23、24日,先由第三十六、第八十七 兩師抽調四個團前往圍擊,經幾度猛攻,才把敵人包圍在張華沿岸泗塘以東的狹小地區。27日,敵人被我左翼軍(指揮官王敬久)于夜間迫退到張華車站附近。
楊樹浦正面,我軍僅四個團的兵力。突入巷戰的我軍,因受敵軍夾擊,在24日夜不得已撤出,沿租界路口固守。25、26兩日無激戰。27日拂曉前,虹口、楊樹浦正面敵人,由日俱樂部方面向我反攻兩次,都被我右翼軍(指揮官孫元良)擊退。吳淞方面登陸之敵,經右翼軍迎擊,尚殘留于紗廠百餘人,也被我包圍。教導總隊第二團及炮兵第八團、炮兵第十 團,都奉命調至後方。第六十一師的主力,已輸送至大場附近。28日無激戰。29日,全線戰事沉寂。30日,戰事平靜無變化。
31日拂曉後,敵以飛機30余架,並以海軍艦炮猛擊吳淞,強行登陸;敵另一部由市輪渡碼頭登陸。我守吳淞的第六十一師的一個團,傷亡過半,不支後退;惟吳淞炮臺,仍由上海保安總團固守。我將在劉行的第六師調到楊行、吳淞,驅逐登陸之敵。該師于31日夜,向吳淞攻擊前進,與敵遭遇于楊行以北地區,發生激戰。從9月1日到5日,全軍正面無激戰。6日晨,敵在虬江碼頭登陸,經我右翼軍猛烈攻擊,激戰至黃昏,卒將敵包圍于碼頭的棧房中。7日,張華之敵傾全力向右翼軍及中央軍(指揮官宋希濂)陣地猛攻,經全日激戰,將敵擊退。躲在虬江碼頭棧房頑抗之敵,也由我第六十一師增援之一團打退。8日,這股敗敵傾全力來犯,均被擊退。9日上午10時,敵集中軍艦炮火和飛機輪流對軍工路一帶的我左翼軍進行猛烈射擊與轟炸,掩護一個團的步兵進攻,激戰到薄暮,敵傷亡慘重,我也受到很大損失,但因我軍奮勇抵抗,陣地屹然不動。10日、11日均無激戰。
這是從8月23日到9月11日,抗敵登陸戰鬥經過概要。
(三)我的苦悶
我在八 一三戰役的整個過程中,總算是一個勉盡職責的人吧。不談當時冒險犯難、奮不顧身的種种經過,僅從8月14日以來,我沒有好好吃過一餐正式的飯,也沒有得到一夜的安眠。在過度疲勞之後,也忘記了困乏,只是感到眼睛是紅的,喉嚨是嘶啞的。這些我則視為當然,本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今天想起來,卻有一些無端的橫逆,常常在刺痛我的心。 記得8月23日,奉命把戰鬥序列調整了一下:炮兵第十 六團及第六十七師都輸送至嘉定附近,連同第一師、第九十 八師都劃歸第十八軍軍長羅卓英指揮。是日深夜,總司令部已移設于徐公橋,我才吃了一點粥,在椅子上略靠了一下。我想應該去看看劉和鼎和羅卓英他們,商詢對該方面登陸敵人的作戰方策,並指示機宜。一想到這些問題,立刻動身,于清晨到達太倉,指示劉和鼎如何應付當面之敵。
然後,冒著敵機轟炸,從太倉到嘉定找羅軍長。見面後,羅卓英很奇怪地問:“張總司令為什麼會跑到我們這裡來?”我當時內心裏很明白:羅軍長歸我指揮,我應該來看看。可是一談,才知道陳誠已不是軍政部次長,他已經做了第十五集團軍總司令。自蘊藻以北地區的防務,統歸第十五集團軍,由陳誠指揮。我與羅卓英談了半天,傍晚回到徐公橋總司令部。這時,我一肚子的悶氣,怎麼發表了陳誠做第十五集團軍總司令,連我也不通知。第十八軍本歸我指揮,為什麼忽然劃歸第十五集團軍?這究竟是什麼緣故,真令人費解。
當我從羅卓英那邊回到徐公橋的時候,我得到電話説顧祝同已到達蘇州(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馮玉祥,副長官顧祝同)。我心裏想,兩日以來,我只專顧前線,沒有同後方聯絡,我應該到蘇州看看顧祝同,和他商酌許多問題,並可借此向南京統帥部報告請示。
我一到蘇州,還未及見顧祝同,就打電話給蔣委員長,滿想申説一番內心的苦悶。不料,蔣一接電話,就厲聲地問:“你在哪?”我回答:“在蘇州。”蔣又問:“為什麼到蘇州?”
我就説明經過:“為著左翼作戰,親到嘉定會羅卓英,聽説顧墨三(顧祝同字)著蘇州來了,所以來同他商量問題。”蔣在電話裏又大聲地叫:“為什麼商量?兩天找不到你,跑到後方來了!”我也有點氣憤了,我講:“羅卓英原來歸我指揮,我不能不去看看,我不知道他已劃歸第十五集團軍陳辭修(陳誠字)指揮了!”電話裏的聲浪越來越大,對於我講的根本不理,只是嚴厲地責問:“為什麼到蘇州?為什麼到蘇州?”我耐不住了,索性説厲害一點:“委員長應該怎麼辦?我是到蘇州與顧墨三商量問題的。我一直在前方,委員長究竟怎麼樣?”
即聽見粗厲地説了一句:“你究竟怎麼樣?還問我怎樣?”一下就把電話挂了。由於這個電話,我傷心了!我懷著很大的傷感,莫大的委屈。為什麼?八 一三之戰,是展開全面抗戰的序幕,何等光榮,何等神聖。我在淞滬一帶的部署,自信毫無錯誤。尤其像我以一個總司令的地位,大膽而勇敢,從8月14日起,一直在師部,在第一線,親在葉家花園的水塔上督戰,始終站在最前線。至於上海未能一舉佔領,統帥部失機于先,三次叫我停止攻擊;後來,大戰展開,除陸軍外,又沒有有力的空軍配合。在開戰前,委員長問我:“有沒有把握?”我的答覆是:“一定要有空軍和炮兵的配合。”而自開戰以後,因為缺乏這些條件,以致未能達到佔領全滬的目的。我這兩天(23、24日)都在前線奔忙,穩住了正面,阻止了左翼登陸的敵人進攻。只因前線電話線屢被炸斷,以致沒有與後方通電話。我是臨陣脫逃嗎,為什麼不能諒解,反向我生這樣大的氣呢?
這個意外的橫逆刺傷了我的心!
(四)由攻勢轉入守勢
從9月11日滬戰轉入了一個新階段,由攻勢轉為守勢的時期。
戰事爆發以來,敵在淞滬一帶作戰的兵力,陸續增加到八萬多人,軍艦40余艘,停泊于定海橋至吳淞鎮之間,協同作戰。敵機成群結隊,濫施轟炸。自9月初旬起,敵主力向吳淞方面猛烈攻擊,至10日夜,我第十五集團軍右翼陣地被敵突破,退到楊行、月浦的新陣地,與敵對峙。我第九集團軍的左側背,因之越發暴露,大受威脅。9月11日上午,敵向我蘊藻南岸陣地猛襲,戰鬥異常激烈,潘家宅、徐家宅的陣地被敵佔領。我軍退到河的西岸固守,並由第二六一旅派兵一部在蘊藻上游警戒。午後,接到第三戰區司令長官的命令:為整理淞滬嘉瀏一帶陣地,節約兵力,俾達韌強抗戰之目的,著第九、第十五兩集團軍即轉移。第九集團軍即向北站、江灣,廟行、蘊藻右岸之線轉移,佔領預築陣地,但須節約兵力,抽出第六十一師及獨立第二 十旅充集團軍預備隊。
我即依令變換陣地,轉入守勢。各部隊奉令後,即于夜間開始行動,到第二天拂曉前,轉移部署均告完畢。直到9月23日我辭職照准那一天,第九集團軍正面,敵我沒有多大接觸,可以説一切無變化。
(五)辭職的經過
最後要説的是關於我辭職的經過。從8月13日至9月23日,這整整的40天中,我在前線無分日夜地指揮策劃,四 出賓士,得不到休息,體力已疲乏到不堪想像的地步。尤其使我感到疲憊不堪而實在無法支援下去的,就是精神上的苦悶。我不得不決心辭職。記得遠在9月8日那天,我曾親函蔣懇切表示辭職的至誠,並薦賢自代。這封信多少可以表達我那個時期的苦悶心情:
1.淞滬作戰,已逾三周,茲概呈重要經過,職于八月十一日午後九時許,奉命率所部八十七、八十八師,于十二日進至滬上,以一團佔領吳淞,七團進圍虹口、楊樹浦之敵,至午後六時展開完畢。十三日,奉命勿進攻,延至十四日午後五時,始開始攻擊,至十六日,奉命停攻,準備;十七日,再攻擊,至十八日夜,八十七師已突入楊樹浦租界,又以三十六師加入猛攻,自十九至二 十二數日,皆繼續進展。詎二十三日晨,敵分由川沙口及張華登陸,因警戒川沙部隊僅有五十六師之一連,警戒張華部隊僅保安團之一部,遂致側翼感受威脅。職當即親至江灣部署,抽調十一及九十八兩師北上,收復羅店,以迎擊上陸之敵。二十四日,至嘉定視察,並與羅軍長商討殲敵計劃。此兩日皆電話不通,無由向鈞座報告,致勞廑念;然職有責任,不能不親至前方部署與視察也。自二十五日以來,虹口、楊樹浦之敵,仍為我包圍封鎖;張華之敵,屢給我擊退至江邊狹小地區。我因受敵艦敵機之轟擊,傷亡過大,尚未能將其殲滅。吳淞方面,以六十一師守兵素質稍次,復於三十一日為敵登陸,現由第六師圍攻中,已奉令劃歸第十五集團軍作戰地境。此三周來作戰經過概要也。
2.前奉鈞座垂詢:掃蕩上海敵軍,有無把握?如掃蕩不克時,能否站得三?等因。職當以“如我空軍能將敵根據地予以毀滅,則步兵殊有把握!如空軍未能奏效,則以主力守據點,掩護有力一部攻擊,取穩紮穩打之戰法,亦可站得粧奉答。嗣後攻擊實施,我空軍雖奮勇轟炸,惜為數量所限,終未能收成效;復因敵工事之堅強,我軍諸兵種力量之不逮,致未于短期間克奏全功。竊惟我軍戰略方針,原為對敵持久戰,鈞座前所詢掃蕩不克時處置,職經迭電陳明:在上海附近,以維持與租界交通著眼,預定數線強固陣地,以行攻圍,似有堅強持久之把握。現敵雖增援已到,連日來犯,均經擊退,我陣容迄未少變,而我王敬久師、孫元良師、宋希濂師及鐘松旅各官兵,不辭疲勞、不畏犧牲之攻擊精神,詢已極度發揚,此當在鈞座洞鑒之中。
3.自作戰以來,職之部署計劃,皆經逐日呈報,而鈞座命令意旨,亦一一遵轉實施。職于指揮上似無不當之處,但掃蕩滬敵之任務,因力量與時間之限制,終未達成,職當身負其責。且職病體未愈,力疾支援,已感形神交瘁。職雖有為國犧牲之精神,深恐於事無補,反足貽誤。似此職在責任上,在病體上,均應求所以自處之道。昨因健生(白崇禧)副總長回京之便,曾懇托代陳下情,幸蒙持許,準以墨三副司令長官兼代,毋任欣感!乃今復以健生副總長、墨三副司令長官之建議,中止發表,仍令職繼續負責,徬徨焦慮,萬分不安。務祈鈞座迅賜明令免職。如墨三兄不願兼代,擬請以逸民(朱紹良)兄繼任,或將第九與十五兩集團軍合併,由辭修兄統一指揮,均甚適當。至職如蒙鈞座鑒宥,畀以閒散名義,派在大本營奔走效力,謹當竭其綿薄,以報高厚,抗戰期間,決不敢偷安旦夕也。
我辭職決心下得很早,而醞釀得很久,總是不蒙批准。説可以批准了,忽然又不準,經過幾次的週折,好容易才于9月22日見之命令,調我為大本營管理部部長。敵人廣播説是我的建議不被採納,而且與陳誠鬧意見,所以辭職。這種誣衊,當然不足一哂。然而我為減除對統帥部的煩悶,和預防與友軍摩擦,卻被敵人道出其中一點點消息。回到南京,蔣約我吃飯,我請求回家休養。蔣説:“好,但你先就了職再走。”於是遵命先就了管理部部長的職,隨即帶著一個困乏的身體和一種落寞的心情,回到我的故鄉洪家疃了。
(來源:新浪網)
編輯:齊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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