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單的最後三十天(讓黨旗在防控疫情鬥爭第一線高高飄揚)
坐在記者面前,楊健緊緊攥著幾張工作證,上面的一寸照片是丈夫單玉厚留給她最後的影像。
“你來幹什麼?放心!我沒事!”這是父親單玉厚留給兒子單鵬最後的話——2月21日下午,他們在天津濱海新區應急指揮中心匆匆見了10分鐘。
濱海新區應急管理局應急指揮中心主任張金寬已經很長時間沒用過手機鬧鈴了——每天早晨6點40分,領導單玉厚都會打電話安排一天的工作,直到2月22日的早晨,鈴聲再沒響起。
這些在2月22日淩晨戛然而止。在防疫一線連續戰鬥的濱海新區政協副主席、區應急管理局局長單玉厚,突發心源性猝死,倒在了單位宿舍,終年58歲。
老單最後的人生軌跡逐漸清晰:
2月21日上午,老單和濱海新區安全生産執法監察大隊副大隊長張汝泉走訪了一家提出復工申請的化工生産企業。“防疫時期,安全生産更不能出亂子。”老單給企業負責人把存在的問題一一指出,約定好3天后復查。回去的路上又臨時決定去一趟天津兒童藥業有限公司,他正在推動一家企業日産12萬醫用口罩的生産線項目落地,設備已從東莞發貨了,但企業缺少防塵防菌場地,兒童制藥正好有場地,他想幫忙對接一下。
午後,兒子單鵬來看他,楊健不放心做過兩個支架一個搭橋的老單。單玉厚問了妻子和岳母的身體情況,便趕兒子去上班。大學畢業的單鵬在高速公路當輔警,此刻也奮戰在防疫一線。
下午2點半,老單又跟張金寬和一家企業負責人協商採購4萬隻口罩。
下午3點,到區委常委會上彙報新區疫情防控物資調配情況。
下午5點,回到區應急指揮中心,又和張金寬確認了一遍物資對接及第二天物資發放的安排。
晚上6點,老單臉色不太好,司機劉金健不放心,把他送回宿舍,又找出了心臟藥,“等忙完這段,我就去醫院看病。”劉金健一直記得老單這句話。
晚上7點,單玉厚又給同事、局救災和物資保障室主任李洪恩打了個電話,要他去看望一名冒雪去給企業服務時不慎骨折的年輕同事。
時間再往前:
1月24日除夕,天津市啟動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一級響應。正在駛向天津港的郵輪“歌詩達賽琳娜號”上有人出現發熱症狀!天津市委和市政府第一時間指揮啟動應急預案,船舶停航,暫不進港,等待排查檢測。4800多人,如何檢測?如何隔離觀察?單玉厚承擔調派直升機運送檢查人員的任務。“夜裏10點,單局打電話協調直升機。”張金寬開始緊急聯繫。一夜緊張工作,全體遊客逐一檢測了體溫,對17例發熱遊客進行了採樣,第二天下午檢測完畢,全部為陰性。
1月26日,大年初二。單玉厚臨危受命,擔任濱海新區防控工作領導小組物資保障組副指揮長。
1月27日,大年初三。區內一家央企迪拜分公司協助採購的4萬多只口罩運抵北京。晚上8點,單玉厚和同事一同前往北京的機場押運物資,淩晨3點回到濱海新區。
幾個小時後,老單又出現在應急指揮中心,組織安排分發物資。
楊健只知道,自己的丈夫一直很忙。轉業來天津10多年,老單沒在家過過年,“不管是淩晨2點還是3點,有事一個電話就走,一走就是半個月。”楊健一遍遍翻著手機裏和老單的通話記錄,卻鮮有超過2分鐘的通話時長。
“我15歲當兵,1998年抗洪,每當想起被洪水卷走的戰友,我就不覺得累了。”老單常跟同事説起這些。2008年從空軍轉業到濱海新區後,老單一直是張金寬的上級,在張金寬眼裏,這位累計飛行時長超過7000小時、立過二等功和三等功的領導平易近人,對過去的榮譽絕口不提。
收拾遺物時,大家在老單的宿舍找到幾件舊衣物、幾盒藥,一瓶打開的辣椒醬和一隻留下湯底的空碗。“這鞋我一共給他買了3雙,他要穿著行動方便。”楊健抱著單玉厚的一雙鞋,哭了。
《 人民日報 》( 2020年03月01日 0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