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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民歌:永遠的未央歌

時間:2010-04-23 08:35   來源:華夏經緯網

  2001年,臺灣音樂人黃舒駿帶著些微遺憾地唱著他的長詩:“全臺灣都在R&B,全美國都在RAP,只有流行沒有音樂”( 《改變1995》 )。那時,R&B風已經由一眾以王力宏、陶喆等為代表“ABC”歌手領頭夾帶著,從北美大陸吹到臺灣,再吹遍了整個中國內地—一如過去的30年裏,臺灣音樂帶來的巨大影響。

  鄧麗君愛的啟蒙

  在臺灣音樂對中國內地的影響中,鄧麗君是最不需要多書寫的部分。

  1995年5月,來自無錫的黎小軍和來自廣州的李翹都出現在紐約唐人街街頭,電視裏傳來鄧麗君去世的消息,響遍街角的是一首《甜蜜蜜》,轉過頭,猶如10年前的相遇( 《甜蜜蜜》,1996年)。鄧麗君的歌聲是全世界華人共同的感情經歷,對於中國內地來説,更是一代人的文化初戀。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鄧麗君的低吟淺唱已傳遍大街小巷,尋常人家,從收音機裏,從鄧麗君唱片和歌譜上。鄧麗君柔軟的“靡靡之音”轉化成了個體自由的呢喃,以柔制剛衝破了堅硬的“圍墻”。經過了漫長冷硬的鬥爭年代,鄧麗君開啟了國人文藝生活中的愛的啟蒙,她甜蜜的歌聲讓所有緊繃的、脆弱的神經舒緩柔軟下來。

  直到今日,鄧麗君的小調已經不再是樂壇的主流,但依然是卡拉OK最不可少的點播。

  民歌三十年未央

  在80年代與鄧麗君同來的,是同樣傳唱至今的“校園民歌”:《外婆家的澎湖灣》《童年》《三月的小雨》《蘭花草》……由於當時得以流傳到大陸的臺灣民歌大多不涉及“愛情”,30年裏,它們在大陸的傳播被認為限于少年人,而被忽略了本來的面目—它們都來自一場轟轟烈烈的民歌運動。

  2008年,“ 民歌嘉年華會:永遠的未央歌”在臺北上演,民歌三十年紀念的最後一幕,一眾早已是人到中年的歌手在舞臺上重遇,唱起這些久違的民歌。他們有的從海外專程趕回,許多都已經數十年沒有唱過歌—與如今的歌手不同,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是當年的在校大學生,唱歌並未改變他們的人生軌跡,依舊升學就業,遠離歌壇。

  演唱會上,唯一不屬於民歌時代的歌手是萬芳,由於齊豫的缺席,白衣白裙的她在臺上旋轉著唱完齊豫的名作《走在雨中》。末了,她淚流滿面,説自己是聽民歌長大的,沒能趕上民歌時代;鏡頭對著的,正是這首歌的作者—臺下眼眶盈著淚水的民歌時代音樂大師李泰祥—李泰祥的名作包括《橄欖樹》《歡顏》《有一個人》《夢田》等,他與陳志遠、陳揚、李宗盛共同譜曲,由三毛填詞講述三毛人生歷程的專輯《回聲 三毛作品第15號》在華語流行音樂發展史上具有極高的歷史地位。

  它們所代表的民歌運動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臺灣音樂本土化的高潮,可以看作是60年代美國民歌復興運動的延續。

  1975年6月,臺灣大學生物系碩士楊弦發起的“現代民謠創作演唱會”在臺北中山堂舉行,這場被視為“辛亥革命第一槍”的演唱會,拉開了臺灣現代民歌運動的序幕,引發了此後長達十年的音樂革命。在那之前,臺灣的年輕人唱的還是西洋民謠。將余光中的詩譜曲的《民歌手》也由此成為民歌運動的代表作之一。值得一提的是,臺灣民歌時代的許多歌曲都改編已成名的詩歌,另有不少填詞人都是作家(如張大春),因此保持了極高的藝術水準,這也呼應了美國民歌的代表Bob Dylan曾多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一事。

  1976年12月,歸臺的青年畫家李雙澤在淡江大學舉行的西洋民歌演唱會上,向在場觀眾大聲質問:“為什麼唱的都是西洋作品?我們自己的作品在哪?”他向觀眾席投擲可樂瓶,並激憤地大喊“唱自己的歌”。這就是校園民歌史上著名的“淡江事件”。儘管年輕的李雙澤次年就因救人溺亡,只留下9首作品,但民歌運動迅速席捲了整個臺灣。

  80年代,中國內地最為人熟知的歌手包括成方圓、張薔、王潔實、謝莉斯等,他們翻唱著《童年》《相思河畔》,模倣著清新的裝扮,唱紅了大江南北。內地聽眾第一次聽到的《橄欖樹》,也多是由朱逢博演繹的版本,齊豫空靈的聲音直到以《橄欖樹》為插曲的電影《歡顏》被引進之後才第一次傳到內地。

  政治寓言啟蒙

  在臺灣民歌運動的另一些人看來,民歌運動則同時是一場社會運動。

  1962年,民謠詩人Bob Dylan用他的破嗓子伴著吉他唱《Blowing in the Wind》反對越戰:“多少炮火,才能換來和平?”這也成為美國民謠中無可替代的一首作品。直到1984年,美國歌手Bruce Springsteen依然彈著吉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喊:“我生於美國的小鎮,他們塞給我一支來復槍,要我去越南屠殺黃種人。”一首全篇謾罵祖國的歌曲,在美國單曲排行榜連續兩年排名榜首,在我們看來簡直難以置信。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臺灣的年輕人一直唱著西洋民歌,美國民歌復興運動帶來的旋律簡單、歌詞深邃、朗朗上口的民歌一時傳唱,也帶來了美國民歌中反戰、關心政治的文化傳統。

  早逝的李雙澤留下的9首歌中,《美麗島》和《少年中國》就是這一類型的代表作—他們不是只談風月地唱唱臺灣的山澗、大海、春風、秋日,而更為深遠廣闊—儘管作者本身或許沒有這種政治意圖,只是想要歌唱臺灣之美,卻在後來被貼上了政治標簽,後來的《美麗島》雜誌就是取名於此。這兩首歌的演唱者楊祖珺還是一個年輕的關心社會運動的大學生,在後來的日子裏,她到處演唱這兩首歌,也因此走上了“被禁”的道路,最後成為一個政治人物。1994年,楊祖珺赴美取得哲學博士學位,如今已是臺灣中國文化大學大眾傳播係副教授。

  值得一提的是,1988年1月,楊祖珺組織的首個臺灣赴大陸返鄉團啟程前往大陸,有趣的是,楊祖珺在大陸期間竟然在北京舉辦了兩場“合法”的個人演唱會,成為第一個前往大陸並舉行了演唱會的臺灣歌手。

  與楊祖珺和李雙澤一起的還有近年來才推出第一張專輯的胡德夫,這位民謠大師更是一位投身前線的社會活動者,為此犧牲著自己的音樂生命。當這位白髮蒼蒼的歌手2005年終於發行自己的專輯時,發佈會現場雲集了各式各樣的人,他們政見不同,也不乏各界的高層,但同時在歌聲中熱淚盈眶。

  再後來則是帶著濃烈政治意味的羅大佑,從《鹿港小鎮》到《皇后大道東》,從《愛人同志》到《亞細亞的孤兒》,對中國幾代人都有更為廣泛的影響。

  在臺灣民歌聲中生長的許多內地歌手,也創作了一些“情愛”之外的民歌—音樂原本就是反映內心和現實的武器,又怎會只有“愛情”?於是今天,我們在內地能聽到左小祖咒“用情歌的方式唱政治”,聽到周雲蓬絕望地唱“不要做中國的孩子”,也能聽到洪啟四處呼喚“阿裏木江,你在哪?”

  當然,更多的我們聽不見。

編輯:何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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