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旺報》“兩岸徵文”欄目今日刊文《臺灣人在大陸-同在屋檐下 謝謝儂》,作者到上海打工,成為一戶上海人家的房客,一年的生活讓作者感慨,在那個老房子裏,許多回憶都值得一再玩味,並對老房東一家表示“謝謝儂”。
文章摘編如下:
2010年,我剛開始到上海打工,首要之事就是先找到落腳的地方。為了省錢,我看上一戶老公房,因為只出租一個房間,衛浴、廚房和其他空間都要共用,所以價格特別便宜。有趣的是,室友就是房東一家人,一戶上海人家。
房東先生現在幫人開私家車,沒事的時候就抽抽煙或是玩弄水族箱裏的金魚,是個很溫和的人,對我有求必應,燈泡壞了或是網路不通,事無大小都會立馬幫我解決。房東阿姨是個下崗工人,生活由炒股、打牌、“偷菜”所組成,她是老上海人,連普通話都説不太清楚,長期和她溝通下來,對上海話也能略知一二了。房東夫婦還有一女兒,85後的小白領,外表雖不是特別出眾,卻也是文靜乖巧,不過一旦關上房門,就可以聽到她和朋友興高采烈的聊天內容:今天又在淘寶秒殺了哪個包、明天要上網團購哪個牌的化粧品,興致之高昂愉悅彷彿《魔笛》內女高音的音色之輕快明亮,出了房門以後,又回到那個清新可人的小女孩,此幅反差的景象,除了“三太子退駕”之外,我想不到有什麼更好的比喻了。
房東一家人對我算挺照顧的,有時候還會叫上我一起吃飯。剛搬進去的第一晚,阿姨燒了一桌菜,有紅燒肉、紅燒鯽魚、番茄炒蛋以及幹絲芹菜,不愧是上海人家,樣樣是不會少放糖的,不過對於一個外地打工仔而言,能在一個“家裏”安穩地吃上一頓飯,已屬不易,每每回想起那頓飯,總是甜在心頭。元宵節的時候,家裏包了元宵,香菇肉餡的,每個足足有水煎包個兒那麼大,味道是挺好的,但是外皮非常的糯,黏了我滿嘴的牙,我問阿姨為什麼要做得這麼糯?阿姨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回答:“元宵節求家人團圓,元宵做得糯才能把大家黏在一起嘛!”原來這顆元宵不只黏著牙,也黏著心,黏著我隻身在外、流浪漂泊的心。
華燈初上,下班後又依著本能反應不知不覺地到家了,才踏進家門半步,那熟悉的旋律伴隨梁靜茹的美聲再度回繞在耳邊,“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絕對沒錯,這是電視節目“非誠勿擾”,果然又有一位男嘉賓黯然地從電視螢幕上消失了,房東夫婦與時俱進,也開始跟進最流行的節目,每每看到他們杵在沙發,像孩子一般認真投入看電視的表情,我都不禁莞爾一笑。
令人不捨的是,過沒幾天租房合同也要到期了,我因為換了工作要搬到別的地方,也就不打算再續簽。這一年來,在這個傢具陳舊、燈光泛黃的老房子裏,許多回憶都值得一再玩味,僅以我最流利的一句上海話表達對你們的感激--謝謝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