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賈平凹。創作一直是我生活的主要內容,2014年也是如此。2012年底《帶燈》問世後,2014年《老生》也展現在讀者面前。平均兩三年寫完一本長篇小説,網上都有人説我是“勞模”啦。
其實這一本《老生》,是煙熏出來的。我是吃過四十年煙的,加起來可能要燒個麥草垛。現在我老了,多回憶往事,而往事如行車的路邊樹,樹是閃過去了,但樹還在,它需要在煙的瀰漫中才依稀可見。
2014年對我是特別的一年。這一年,除了寫作和開會,還有一個主要內容就是領獎。上半年在領《帶燈》的獎,下半年在等《老生》的獎。《帶燈》基本囊括了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獎之外的大小文學獎項。而《老生》剛問世兩個月,就接到了幾個領獎通知。2015年,我肯定還會奔波在開會和領獎的路上。
《老生》寫了一百多年曆史的記憶,這些記憶肯定是沉重的,但在小説的敘述中反而舉重若輕,地是重的實的,天是輕的虛的,這樣作品才不至於就事論事。我所知道的百多十年,時代風雲激蕩,社會幾經轉型,戰爭、動亂、災荒、革命、運動、改革,為了獲得溫飽,活得安生,活出人樣,我的爺爺做了什麼,我的父親做了什麼,故鄉人都做了什麼,我和我的兒孫又做了什麼,哪些是榮光體面,哪些是齷齪罪過,許多事一閉眼就想起,許多事總不願去想,許多事又常在講……已差不多都寫在了我以往的書裏。而不願想不願講的,到我如今的年紀,又怎能不想、不講啊!
我寫這種鄉土生活的書得心應手,但是寫城市生活的書,就得靠年輕作家了。
説實話,三年完成一部長篇,這算不得多。我是五十歲後才稍稍懂得怎麼寫長篇,總覺得有東西寫。我不大走動和應酬,就是寫作。如果論潛心,也算得上潛心吧。作家,好比農民種一季莊稼,收一季莊稼,再種一季莊稼。雖然糧食已經夠吃幾年了,還得當種當收,這是工作嘛!(著名作家,陜西省作家協會主席)
記者 賈淩煜 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