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一介先生的夫人樂黛雲昨天一襲黑色套裝,平靜地整理湯先生的生前物品 攝影/《法制晚報》記者 付丁
昨天,北大哲學系的教師自發前來弔唁湯一介先生
昨天,北京大學發出訃告,著名哲學家、“《儒藏》編纂與研究”重大專項首席專家湯一介先生因病醫治無效,于2014年9月9日21時在北京逝世,享年88歲。北大已在校內人文學苑設置靈堂,從今天起至14日接受弔唁,遺體告別儀式將於9月15日9時在八寶山殯儀館東禮堂舉行。
昨天一早,湯先生的學生、同事就自發來到北京大學人文學苑哲學系的辦公樓進行弔唁。一年多之前,湯一介先生被診斷出患有肝癌。週一因為病情加重從北大校醫院轉到北醫三院時,腎功能已經有了嚴重問題,8日晚上開始嘔吐,9日下午開始血氧降低、心律不齊,9日晚上就傳來了噩耗。“先生已經有了嗜睡的症狀,走得很安詳。”北京大學儒學研究院副院長干春松告訴北京青年報記者,他與湯先生相識于十多年前,知道先生身體一直不好,但仍然覺得“太突然”。昨天晚上接到湯先生家人電話後,幹青松趕到醫院,陪同湯先生走完了最後一程。
北京大學《儒藏》中心的副主任楊韶蓉説,如果湯先生依然健在,昨天他應該會出現在湖北省黃梅縣,在這片湯先生的祖籍地上,父親湯用彤的紀念館昨天正式開館,北大校內的湯用彤紀念館也正在規劃建設中。如果湯先生依然健在,他的同事和學生昨天應該會商議如何向湯先生轉達教師節的問候,再過一段時間他們還會聚在一起商議如何為湯先生慶祝88歲的壽辰。但是,從前天晚上陸續得知湯一介先生仙逝的消息之後,準備湯先生的後事成為了他的同事和學生昨天最重要的事情。
昨天下午,北京大學正式發出訃告,湯一介先生的靈堂將設在人文學苑1號樓的108室,這是一間人文學苑的會議室,能夠同時容納六七十人,距離湯先生的辦公室僅有百餘米的距離。下午3點鐘,會議室已經被騰空。從今天開始至14日,每天早上10點到下午5點,這裡將接受來自各方對湯一介先生的弔唁。15日,遺體告別儀式將在八寶山殯儀館舉行。
探訪
同事
湯先生的家訓也是我們的工作態度
平易近人是湯一介先生給同事最直觀的感覺。幹青松告訴北青報記者,他曾經出版過一本有關於儒學的書籍,萬萬沒想到出版不久湯先生就找到幹青松,對他書中的內容給予了一番詳細的評價,“我沒想到他年紀那麼大,那麼忙,又是‘大家’,還能仔細看我寫的東西。”
使命感、責任感是湯一介先生給他的同事們最深刻的印象。“先生事必躬親,每次開會他都來,一開就是四個多小時。”《儒藏》責任編輯之一的張麗娟提起與湯一介先生的共事,略帶哽咽。《儒藏》中心的副主任楊韶蓉説,他們每次去探望湯先生,先生即便在病中也依然惦記著《儒藏》的編纂工作。10年前,湯一介先生就説過,國家民族的復興需要文化的復興來支撐,“上個月的時候,先生還囑咐我要文化復興。”湯一介的學生李中華上個月去探望他,他在病床上還囑咐學生要加緊工作。
學生
畢業禮物是一本《儒藏》
哲學系系主任王博在1985年成為了湯一介先生的學生,第一堂課是湯先生講授的魏晉玄學,“剛毅木訥,溫而厲”這兩句來自《論語》的句子是湯先生給王博留下的深刻印象。在王博眼中,湯先生在學術研究上可以用“嚴厲”來形容,表達學術觀點非常直白,但待人接物就非常溫和。
俞菁慧在2009年成為了湯一介先生的學生,2013年她從北大哲學系博士畢業,導師湯一介先生讓他們從《儒藏》精華編中挑選一本最喜歡的,作為畢業禮物,這讓曾經參與過一部分《儒藏》編纂工作的俞菁慧驚喜不已,“先生是把自己最摯愛的東西送給了最摯愛的學生”。
2011年,又有一位“王博”成為了湯一介先生的學生,他是哲學系2011級的博士生,與系主任同名。這位博士生的每一篇論文都是湯先生逐字幫他改出來的,“湯先生不能出席我的答辯了。”
家人
“昨天已經哭過了,生活還要繼續”
沿著人文學苑的辦公樓一路向北,在一個池塘對面的朗潤園13號就是湯宅。這棟房子與普通小區住宅樓並無二致,湯先生的家是一間位於一層的兩室一廳,院子裏種著一些花草。大概是為了方便先生坐著輪椅出行,一層陽臺處用水泥澆築了一個直通門口的斜坡。
昨天,陽臺的大門始終未曾上鎖,悲痛了一夜未曾合眼的湯一介夫人樂黛雲,一身黑色的套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迎接著一位又一位來悼念的好友和學生,茶几上則擺放著一張湯先生的生活照和老先生的著作,女兒一直在身邊陪她,兒子也會於今天趕回。
“你看我現在狀態還可以吧,我昨天已經哭過了,現在很平靜。生活還要繼續。”樂黛雲教授説,在湯先生病重的三個月裏,她一直在身旁照顧,比之前消瘦了不少。對於朋友和學生的開導,樂教授神態平和,“精神狀態還不錯。”幹青松説。
延伸
“《儒藏》精華編一定會按時出版”
2002年,湯一介提出編纂《儒藏》的建議。2004年初,他任組長的《儒藏》編纂工作小組正式啟動工作,湯一介是《儒藏》的首席專家也是總編纂之一,對於這次國內最大的儒學古籍文獻整理工程,在《儒藏》精華編100冊出版的發佈會上,湯一介説:“我必須繼續努力,來把全本完成。”但如今先生已仙去,《儒藏》的編纂會受到什麼影響?北大《儒藏》中心的副主任楊韶蓉表示,工作仍在繼續,《儒藏》精華編一定會在2017年按時完成。
“缺了湯先生就像缺了一盞明燈、一個舵手。”湯一介的學生、《儒藏》責任編輯之一的甘祥滿説,“對於《儒藏》的編纂而言,湯先生的地位不是任何人都能代替的,”楊韶蓉也感慨道,從提議編纂到如今的十多年間,如果沒有湯先生作為首席專家的親力親為,《儒藏》的編纂工作確實很難進行下去,近500位參與編纂的專家也很難組織起來。
不過,也是在湯先生的帶領下,現在《儒藏》的編纂已經有了較為成熟的工作制度和責任,編纂以及出版的專業隊伍也固定下來,而之前樣書需要校對十幾次的情況現在已經不再出現,只要正常的三次校對即可。在湯先生生病的這一年,中心也在做準備,“即便首席專家不在了,工作還是有保證。”楊韶蓉透露,目前學校和教育部也在研究新的首席專家和《儒藏》中心主任的人選,中心的辦公地點也計劃遷往未名湖北區的紅樓裏。
本版文/本報記者 董鑫
攝影/本報記者 袁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