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剛剛榮獲老舍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的作家格非攜新著《雪隱鷺鷥——<金瓶梅>的聲色與虛無》亮相2014年上海書展,受到大量讀者的追捧。對此,格非表示新書就是寫給普通讀者閱讀的,“希望能用以和讀者交流、討論。”該書將於8月下旬由譯林出版社出版發行。
從“紅迷”到“金迷”
寫一本有關《金瓶梅》的書是格非多年來的心願,這個心願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27年前。在北京的白家莊,批評家朱偉的一句評語讓格非唸唸難忘:“朱偉先生那句‘不管怎麼説,《金瓶梅》都要比《紅樓夢》好得多’的評價,讓我這樣一個‘紅迷’備受刺激。”回到上海,格非就迫不及待地將《金瓶梅》完整地讀了一遍。
多年後,格非告訴記者,“那一次閱讀讓我深深感嘆《金瓶梅》描寫的精確性,這一點甚至好于《紅樓夢》。另外,《金瓶梅》在人物塑造上運用的筆法生動自然、活靈活現,讓我久久難以忘懷。”此後,“紅迷”格非開始了《金瓶梅》版本的收集,“我一共收集了6個版本,放在家中和辦公室裏顯眼的位置,隨處可見、隨手可拿。每一次閱讀都賦予了我不同的感悟。”他笑著告訴記者:“有一次,妻子在家中另一屋裏讀《金梅瓶》,過了一會兒,她眼淚汪汪地走出來。我問她:‘你怎麼了?’她回答;‘西門慶死了。’”格非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惡棍”卻能讓妻子流淚,他同樣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金瓶梅》從未提及西門慶的身世等。為此他翻閱資料、研讀明史,並做了大量的筆記。而當這些讀書筆記終於集結成書時,格非大舒一口氣,“多年的心願終於完成了,那些困擾自己的念頭也終於可以被忘掉了。”
不關注任何獎項
時隔榮獲老舍文學獎不到一週時間,格非再次憑藉《隱身衣》摘得中篇小説獎。可他在面對記者時卻分外平靜,“得獎我也不會太興奮,落榜也沒什麼好失望,因為我早就不再關注任何獎項。”
早年,格非極少獲得文學獎的肯定,“那時我想得獎卻總得不到,就想我大概不適合得獎,慢慢地也就不再關注這些獎項了。”格非笑著説,“魯迅文學獎獲獎名單公佈時,妻子給我打了好幾通電話,説:‘你得獎了。’我回她:‘得獎用得著打這麼多電話嗎?’我正和人聊著天呢。”因為不關注獎項,格非自動遮罩了一切有關外界對於此次魯迅文學獎的爭議。在格非心裏,作家和教師才是他最重要的兩個身份,甚至教師這個身份更重一些。他説自己構思了多年的小説創作因為給中學生編寫文學寫作教材而耽擱,“不過也是好事,我可以有更多更新的構思。”;魯迅文學獎幾次邀請他當評委,他都拒絕了,“我太忙了。”
對話格非:
《金瓶梅》在西方的影響
大於《紅樓夢》
廣州日報:您如何評價《金瓶梅》和《紅樓夢》?
格非:《金梅瓶》在世界觀、價值觀、修辭學等方面都帶給讀者一種空前的、令人不安的巨大冒犯。雖然如果讓我選擇我更傾向於《紅樓夢》,因為《紅樓夢》彌補了《金瓶梅》的虛無感,但我不得不承認《金瓶梅》在很多領域裏面都做了很多開創性工作。並且,在西方,《金瓶梅》的影響大於《紅樓夢》,因為《金瓶梅》的寫法更接近於西方的現實批判主義和自然主義。
廣州日報:研究《金瓶梅》的作品不少,您會在創作前參考其他作品嗎?
格非:不會,我的寫作是需要依靠動力的。如果我看了別人的作品,發現他寫了我想寫的內容,那我就不想寫了。當然每個人的身份不同,他對《金瓶梅》的解釋、看問題的角度都不一樣,比如我就可以以小説家的角度解讀《金瓶梅》。如果可能,我還想寫一本有關研究《世説新語》的書。
廣州日報:您有關注網路文學嗎?
格非:我想關注,但確實沒時間,有些網路文學動輒一千萬字,太嚇人了。但是我有關注一些70後、80後、90後創作的文學作品。我和韓少功、蘇童等人見面也常會向對方推薦一些我們覺得不錯的青年作家的作品。我覺得年輕人的作品很坦率,他們將是文壇的未來。
廣州日報:您的中篇小説《隱身衣》獲得老舍文學獎和魯迅文學獎,以後還會創作有關古典音樂的文學作品嗎?
格非:以後不會了。我當時創作這本小説時就考慮呈現音樂的物質性,所以我告訴自己要麼不寫,要寫就把我所了解的古典音樂全處理在書中。小説《隱身衣》中的一些想法是受楊絳先生的散文《隱身衣》影響,不為所知反而能獲自由。 文、圖(除署名外):上海站記者 李曉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