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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你就得有種”三部曲:李敖一生雜文精品

時間:2014-06-24 09:15   來源:搜狐讀書頻道

  所以我現在看著大陸的一些網站,我李敖就是“橫眉冷對網站指”。為什麼呢?我皺眉頭。皺眉頭表示什麼?表示説你議的問題有問題,水準有問題。不是我沒有度量的問題,而是你錯了的問題。

  比如説,我再亮一招給大家看,你們去過天安門,天安門有個白白的柱子,這邊又有一個白白的柱子。這個叫什麼?你解釋給我看,這什麼玩意兒?在天安門前面,一邊一個。這是以前洋人照的相,你看,他在英文裏面講,他説:這東西是什麼東西啊?他就是解釋不出來,他最後呢(得出的結論)是,皇帝走在這有德的路,這個道上。這是胡説八扯,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是什麼東西?這個叫做華表。華表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你,就代表言論自由。華表是什麼?華表是個指路牌。上面這個牌子,告訴你這是長安大街東交民巷。現在已經改名字了,應該改了,我們的路標告訴你嘛,告訴你怎麼樣可以找到皇上。皇上幹什麼?皇上在皇宮裏,聽你來向他陳述民間的疾苦,陳述你的意願,向皇上作條陳,向皇上哭訴。這個在古代,叫做誹謗之木,本來是個木頭,放在地上指路的,然後那個碑把它頂起來。什麼叫誹謗啊?現在我們説你罵我,你犯了誹謗罪,“誹謗”兩個字,在古代是個好的意思,現在變得是壞的意思。“誹謗”(在古代)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能向皇上進忠言,這人皇帝不要罰他,就做了這個東西,叫做華表。懂了吧?你們看這是個古物,是個古董,可是你們解釋不出來,我能夠幫你們把它解釋出來。

  那人家會奇怪:你李敖怎麼那麼有學問啊?我是幹這行的嘛。我可以告訴各位,一輩子我除了被迫當兵,第一個禮拜是入伍訓練,被折騰了一個禮拜,不能看書以外,然後被抓到牢裏被疲勞審問(臺灣話叫做修理),就被刑求,日以繼夜不能睡覺,折騰一個禮拜以外,我這輩子到現在天天在看書,直到現在我六十九歲了,我看書的時間,每天還超過十四個小時。看書不能死看書,死讀書越讀越笨,還不如不看。我們是讀活書的人,所以呢,對我而言,這些東西是活的書,因為我能夠把它説得清楚,告訴你它是什麼東西,它擋在我的眼前,不是裝飾品,不是個古董,它代表一些特殊的意義。

  像在網站上面我們所看到的,大陸小朋友們對我的指教,有些我在臺灣耳熟能詳。

  我給大家看一封信,1998年1月2日的一封信,用毛筆字寫的,寫得還勉強啦,這個字寫得有點像賬房(先生),可見他是念過古書的:“李敖先生,你總是不留餘地,罵蔣介石父子,可是你有沒有想到,假使不是蔣氏,帶了幾十萬軍隊守住臺灣,你能在電視臺大放厥詞嗎?也許你在共産黨統治之下早就沒命啦。”

  大家看,這代表一種典型的文化水準的問題,他的意思是説:你李敖在臺灣,做電視你罵蔣氏父子,如果蔣氏父子不帶軍隊來,你李敖被共産黨統治,能講這些話嗎?可是我李敖會問:TMD誰帶我到了臺灣啊?誰把大陸給搞丟了?那不就是蔣氏父子嗎?他把我弄到臺灣來,或者把我陰差陽錯弄到了臺灣來,我不怪他,照你這口氣我還欠他情,對不對?哪有這個事情啊?大陸誰丟的?大陸是蔣氏父子搞丟的,不是嗎?所以,這種人,他可能是個老兵,或者是跟蔣氏父子這一代來的這批老人家,他頭腦想不通這一點。他們最大的錯誤是:他們分不清愛的是國,還是那個虛幻的“中華民國”,還是蔣家父子的這個邦。他們分不清就是攪成一團。

  今天也有人在網站上問我:你李敖這樣講話,因為你在臺灣你講風涼話。過去在“文革”的時候,你敢講這些話嗎?你能講這些話嗎?這個題目是我常常遇到的問題,就是你李敖如果在大陸,是你今天的李敖嗎?你早給整死了,或者早給整得不成人形了,不是嗎?

  我的看法,跟你們的不太一樣。請大家看我的一個標準,我的標準大家注意啊,我在1963年(正好是四十一年以前),寫了一篇文章講我的立場,這個文章叫《十三年和十三月》。這裡面的一個重要立場,就是我説的一段話,我深信的人生哲學很簡單:能少做一分懦夫,就多充一分勇士;能表白一下真我,就少戴一次假面;如果與覆巢同下,希望自己不是一個太狼狽的壞蛋;如果置身釜底,希望自己不做俎肉,而是一條活生生的遊魂。這就是我的人生觀。我相信如果我在中國大陸,我有我的力量的發揮。也許你會説:發揮?很多人鬥死了。確實有很多人鬥死了,很多人整垮了,可是我們必須想到,有些人他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會想到:當時在我被鬥的時候,當時在我無奈的時候,我可以不可以少説一句啊?我可不可以保留一點點天良啊?我可不可以少做一次壞蛋?多表白一下真我,少説一句謊話,在那個時候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呢?我有的。

編輯:吳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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