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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津湖》

時間:2012-04-03 15:17   來源:南方日報

《長津湖》

軍旅作家王筠

  1950年冬天,中美兩國精銳部隊中國人民志願軍第九兵團的第20軍、第27軍和第26軍與美國海軍陸戰第1師在朝鮮的長津湖狹路相逢,展開了一場震驚世界的強強對決,史稱“長津湖戰役”。美國戰史將這場戰役稱為“最艱苦的戰役”。這場被稱為“中美兩國都不願提及的血戰”在這60年來一直鮮為人知,也稱為“被遺忘的戰爭”。

  60年後,軍旅作家王筠走訪了上百個抗美援朝戰役的倖存志願軍,以這場戰役為背景勾勒出來的歷史小説《長津湖》因此顯得特別。巧的是,同取材于長津湖戰役的好萊塢大片《17 days of winter》(《嚴寒十七日》),將由好萊塢著名導演埃歷克佈雷維格(《地心曆險記》的導演)執導的影片將在2012年夏天上映。中國作家和美國名導將如何演繹這場冰火洗禮的文影之戰呢?無疑,我們將要感受一場震撼心靈的視讀之旅。在現代社會裏反觀戰爭年代,作者找到了什麼樣新的視角和意義?南方日報記者近日在濟南軍區舉辦的“長津湖走進老部隊”活動中專訪了作者王筠。

  回顧60多年前的抗美援朝之戰,今天的人可能更多地聯想到上甘嶺戰役的烽煙。然而朝鮮戰爭的重要轉捩點——長津湖戰役卻很少被提及。這場戰役是整個朝鮮戰場局勢被徹底改變的重要拐點,美國人試圖在1950年的耶誕節前夕發起“結束朝鮮戰爭總攻勢”的計劃徹底破滅。同時,“長津湖戰役”迫使世界上軍事實力最強的美國軍隊經歷有史以來最遠的一次敗退。“這也是一場在超出了人類生存極限的惡劣環境下、武器裝備對比懸殊的非常規戰爭:中國人穿著單薄的服裝,拿著簡陋的武器,饑腸轆轆,在零下三四十攝氏度的嚴寒中無休無止衝鋒,冒著美國人猛烈的轟炸和密集的彈雨,勇往直前,似乎毫不在乎巨大的流血與傷亡。”王筠説。《長津湖》就是以這一著名戰役為背景創作的小説,也是中國文學史上關於這一戰役的首部大型文學作品。

  王筠畢業于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是濟南軍區創作室專業創作員,集20年研究朝鮮戰爭的積累和對長津湖戰役倖存將士的採訪,全景式地再現了這場驚天動地、艱苦卓絕的戰爭。文中交戰雙方人物眾多,情節也算曲折複雜,既有宏大的戰爭場面,也有精彩的戰鬥故事;既有寒冰鐵血,也有生死愛情。據王筠透露,在他的寫作生涯中,還沒有寫過一部寫到讓自己淚流滿面的書,他在寫作中堅持的是兩條不變的信念:“一個是藝術的真實,一個是永遠不熄的信仰之火。”

  談及《長津湖》的寫作初衷時,王筠認為,我們在享受物質文明的同時,總感覺缺少了點什麼。不管是對於軍隊還是普通人,總缺少那樣一種精神。這樣的精神不是空洞的,來自於堅定的信仰,我們的前輩正因為具有了這樣的信仰才能迸發出無窮無盡的意志力和忍耐力,“我希望《長津湖》傳遞的就是這樣一種信仰力量”。

  南方日報:為什麼選擇了長津湖戰役作為創作題材?

  王筠:當時選擇這個題材主要是基於兩方面考慮:一是在長津湖戰役的重要性上,長津湖之戰是發生在一個非常危急的時候,當時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要在耶誕節之前全部推進到鴨綠江邊,想要統一北朝鮮。我軍由於兵力不足,臨時把主力部隊第九兵團緊急往東北方向調。第九軍團在沒有換裝,沒有高寒地帶作戰經驗的情況下在長津湖和美軍陸戰第一師狹路相逢,把聯合國軍的部隊全部打退到三八線以南。如果沒有這一仗,或許北朝鮮就被統一了。

  另一方面,這一戰是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下和美國人進行的生死較量。因為當時我們的裝備條件很差,天氣惡劣,很多幹部、戰士都凍死在陣地上,而美國當時的陸戰隊是重裝備典型,各方面配備很好。在這種環境下我們的部隊是在做意志力的殊死較量,就是靠這頑強的戰鬥作風和信仰的力量才克服了惡劣的環境。所以我覺得這場戰爭體現了人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下展現出來的意志力。這種精神的力量是戰勝強敵的關鍵所在,也是我們這個時代需要重構的東西。我們的物質生活很發達 但是缺乏信仰,長津湖戰役的歷史對今天有很大的啟示作用。

  還有一點是,當時長津湖戰役是很重要的一個戰役,因為60年來很少被提及而不被後人所知,更多人知道上甘嶺戰役。60年以後,重溫這場戰役對中美這兩個大國打交道、共話、共事都有很重要的現實意義。回顧戰爭我們會從中間發現很多東西,當時我們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下和美國人生死決戰,使國際上對我們有了一種新的尊重,讓大家知道中國敢於亮劍,但更渴望和平。

  南方日報:書中不僅僅描寫了志願軍方面的形象,也對美國軍隊的人物形象著墨不少,為什麼選擇對美軍士兵形象進行刻畫呢?你覺得美國士兵在書中是一種怎樣的角色?

  王筠:在我這本小説裏所有的人物,不管是對志願軍的領導和士兵還是美軍的高級將領和士兵,都是作為普普通通的人物來描繪的。我在書中沒有把他們當成敵人或者壞人。我在小説裏寫到很多人,不管是志願軍營長吳鐵錘還是美軍上校哈裏斯,包括麥克阿瑟,他們都是普通人物。美國士兵和志願軍都是為了各自國家最高利益來的。儘管兩個軍隊信仰不同,有不同的價值標準,但是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家庭和妻兒。戰爭本身很難判斷孰對孰錯。美國士兵是我們的對手,是強敵,但並不是惡人。

  南方日報:具體説來,你覺得現代人需要從中提煉的是怎樣一種精神呢?長津湖戰役的這種精神要怎樣被攝取,適用於當代?

  王筠:人是要有精神的,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缺少了信仰,那將會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現在網上、報紙、電視媒體上常常報道像老太太摔倒了有人去扶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這在過去都是不值得一提的。我想,我們現在缺少一種道德的力量。我們的物質生活與上世紀50年代相比大大發展了,但發展的同時我們也需要重構我們的信仰。建設信仰,我覺得最簡單的辦法是讀史,多讀一點類似于長津湖這樣的東西,了解我們的先輩們如何靠著信仰的力量戰勝強敵的。

  就當年的志願軍來説,他們的信仰更大程度上來自於保衛和平的願望。當時我們剛剛經歷了長時間的戰爭,老百姓剛剛過上安穩日子。有些家庭可能剛剛分上兩畝地、一頭牛,這個時候再打仗,百分之九十農民出身的志願軍們不能不去保衛自己的家庭和生活。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出身於怎樣的背景,都追求美好幸福的生活,這是人類共通的東西。這些構成了人們的精神支柱。

  信仰問題不管在什麼時代,本質都是一樣的。在現代,雖然我們沒有面臨生死存亡的緊迫局面,但是人還是要有點精神的。

  南方日報:戰爭在今天是一個非常有爭議的話題,今天討論戰爭可能很大程度上涉及到對人性的討論。你當時在創作《長津湖》時,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王筠:從大的方面説,人性是一個共通的東西,人有階級性。但具體到每個個體的人,個體是有差異的。

  人性有光輝的一面,也有卑弱的一面,因此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像雷鋒一樣高尚。最偉大的人身上也有弱點,最惡劣的人身上也有閃光的一面。在我的小説裏,像淩子林和吳一六都是實實在在的人,這些人並非都是壞人。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們只是流露了人性的自然弱點,像淩、吳,他們做不到像其他戰士那樣始終考慮著戰場和祖國,但也只是為了自己活命。這樣的自私懦弱也是人性獨有的東西,很正常。在長津湖戰場這種極端惡劣的環境下戰鬥著的人,無論是中國人、美國人,都是很高尚的。

  南方日報:物質和給養匱乏是長津湖戰役打得艱難的原因之一,本書對戰士們當時的困境作了很多描寫。是否希望通過這些描寫引起大家對歷史更客觀和批判性的思考?

  王筠:其實我並沒有刻意討論和引導讀者的傾向。長津湖這個小説戰役的背景、進程和結局都是完全真實的,所有的人物也都是在真實背景的框架下勾勒的。當時根本就沒有什麼後勤保障也是事實。既然是真實的,就要尊重歷史。真實是藝術地生命。戰場上的場景和生動的細節本來就有震撼人心的力量,要非常客觀和真實地去還原,這是我對待歷史小説的原則。我寫的這些細節是遵循這一原則,在真實的基礎上演繹。如果寫出來會給大家帶來一些思考,那也是有可能的。就我個人來説,長津湖戰役這樣的場景,雖然今天來看有很多值得反思的地方,但歷史就是歷史。歷史就像潑出去的水,是無法收回的。 (記者 陳小庚 實習生 陳若然)

編輯:郜利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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