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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留影]畫壇怪傑張大千傳奇(三)(2003.38)

時間:2004-05-10 17:27   來源:

  
  “北齊南張”論畫

  1936年中,張大千舉家遷居北平,住在西城一所幽靜的四合院裏。安頓後不久,張就主動去拜訪著名大畫家齊白石老人。

  二人同為畫壇巨擘,一北一南被同行尊稱為“北齊南張”,相互聞名久矣,自是惺惺相惜,大有相見恨晚之慨。白石老人雖然長張大千近40歲,但兩人很快成為忘年交。齊白石平日深居簡出,厭煩應酬,一般不在家請客,而張大千卻成為他的座上客。張大千亦不喜歡拜客,常説:“我喜歡請客,不喜歡被人請。別人請我我都去,一天就別想幹事了。”然而對白石老人的邀請,卻是每請必到。

  兩人通過深入交談,不約而同地發現他們對藝術有不少一致的看法,甚至在某些方面“英雄所見略同”。一般人認為,既然是畫畫兒,就應畫得像,而且越像越好,否則就不能算畫得好。在這個問題上,齊、張二人不謀而合:齊白石認為,繪畫“妙在似與不似之間,太似為媚俗,不似為欺世”;張大千則稱“大抵畫一件東西,不應當求太像,也不應該故意求不像。求它像,當然不如攝影;如求它不像,那又何必畫它呢?所以一定要在像與不像之間,得到超然的天趣,方算是藝術。”

  在南京推掉藝術系教授職位的張大千,在北平又被迫當了繪畫指導。做為酷愛古畫的畫家,他一來到北平,目光首先集中到故宮博物院。院內古物陳列所收藏的歷代名字畫,精英薈萃,洋洋大觀。張大千不僅去看,還經常去故宮畫室臨摹。恰好在這個時候,古物陳列所在故宮內辦了個“國畫研究室”,招收了一批在繪畫上已嶄露頭角的中青年做研究生,如田世光、俞致貞、陸鴻年等。張大千在古物陳列所的邀請下,盛情難卻又當起了繪畫“指導”,每月不定期去講一次學。想不到,這些“國畫研究室”的研究生,日後差不多都成了“大風堂”(張大千畫室名)的弟子。

  義務補畫兒、重金買畫兒

  張大千家常常是訪客盈門,來得最多最勤的大概要算城南琉璃廠“榮寶齋”等幾家畫店的老闆和小夥計了。

  琉璃廠是北平和平門外一條長100多米、寬不到10米的街道,這裡林立著許多收購和出售古玩、書畫、文房四寶一類的有名店舖:“榮寶齋”、“一德閣”、“德古齋”、“慶雲堂”、“濯錦齋”……這條集中的文化街,與近代中國文化史有著密切的關係,幾乎每一位文化人都要與之發生直接或間接的聯繫。張大千就經常留連于琉璃廠,這裡是他在北平逛的最多的地方。

  有時,琉璃廠中的一些古字畫收購者或掮客也常來張大千家討教或兜售字畫兒。還有的手裏捧著最近從各處收來的字畫碑帖,特意請張大千鑒定或修補。因為有的畫兒太舊或遭受損壞,需要張大千這樣的行家裏手補綴修復。對此,張一般是來者不拒,儘量滿足來者請求。一次,一位小夥計拿來一幅扇面兒,代表老闆問張大千要不要。張細細鑒賞後,問:“這幅扇面兒多少錢買來的?”

  “100塊大洋。”

  “準備賣多少?”

  “嗯……敝東家準備賣180塊大洋。”

  “那好,我買了。——建初(肖建初,張的愛徒,後成為其女婿),你去你師母那兒,把錢取來。”

  不久,肖建初空著手回來了。張大千問怎麼回事,肖答:“師母説沒錢了。”

  “不是上月我開了一個畫展,得了2000大洋給她?”

  “是啊,師母説上月底您買一幅金冬心的畫兒,用去1000塊;後來買畫又用去400塊,加上顏料、紙墨和日常開銷,只剩幾十了。”

  雖然錢不夠,但扇面兒他還想要,轉過來與那個小夥計商量:“你聽我的,我張鬍子沒錢嘍。我們乾脆以畫調(換)畫,我畫一幅6尺長大荷花和你調。你回去問問你們東家,看他願意不願意?”

  精明的夥計馬上斷定這是一樁划算的買賣,因為他知道張大千的6尺大荷畫兒,要值三、四百大洋。夥計很快高興地回答:“八爺(張大千排行老八),您老吩咐的怎會不行?用不著問東家。”

  “好,明天你來拿畫兒就行了。”

  肖建初把客人送出門,回來見老師還在欣賞那幅扇面兒,忍不住轉告説:“老師,剛才我送他們出門,他們説老師免費幫人補畫兒,買畫兒也不還價,説您真好説話。”

  張大千聽後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又嚴肅地説:“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是畫畫兒的,不多觀賞古人名跡,如何提高?他們信得過我,拿這麼多字畫兒來,這是多好的機會啊!我看得起又買得起的就買,買不起的就看,這樣等於學習。一幅畫兒多幾個錢,少幾個錢算個啥?李白不是説‘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嘛。至於補畫兒,一則是自己練筆;二則也算是做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古人説,古跡重裝,如病延醫,不遇良工,寧存古物。他們從全國收來這麼多字畫,若請外行胡亂修補,豈不糟蹋了古畫,對不起古人?我雖然耽誤了一些時間,少畫兩張畫兒,但卻能更好地維護這些古畫兒。你我雖是寒士,然而切切不可和那些商人一樣一個心眼只愛錢。錢不可不要,但不可被錢誤!”

  觀梅蘭芳戲,悟繪畫之道

  繪畫與戲劇同屬藝術,藝術家的心是相通的。張大千不但結交了許多書畫界朋友,而且同梨園行大師亦過從甚密,如他與戲壇泰斗梅蘭芳、荀慧生、馬連良都很有交情。

  20世紀30年代的一天,梅蘭芳登門造訪。他們一個畫壇巨匠,一個戲壇宗師,説起書畫來津津樂道,一談就是半天。談到高興處,張大千不禁信口説道:“梅兄,我看你深諳書畫三昧,不如乾脆不演戲,也來畫畫兒。”

  “使不得,使不得,您不是説我是動口的君子嗎?君子只能動口,不能動手呀!我也來動手,戲迷豈不把我梅家班子砸爛?”其實,謙虛的梅蘭芳也會畫,他的老師就是白石老人。

  “你説得對,那樣我的‘大風堂’首當其衝!我是罪魁呀!”

  兩人相視而笑。談完了畫,就説到戲上來。梅説他當日晚在廣和樓主演《霸王別姬》,請張務必來看,並送給張大千前排一整排的戲票,讓張多帶家屬、朋友去。  (王成聖 康僑) 

(本文係由《中外雜誌》月刊1997年10、11月號王成聖所寫《畫壇怪傑張大千》及1998年11、12月號康僑所撰《張大千的愛情世界》改編而成)

《臺灣週刊》2003年第3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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