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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夫:童話最接近人類本性 但人已漸漸失去純真本性

時間:2015-08-06 10:08   來源:北京晨報

  8月4日是安徒生逝世140週年。這個童話世界的王者,全球大部分兒童成長中重要的名字,從他出生時,直到今天,從來不曾黯淡。

  《海的女兒》、《醜小鴨》、《拇指姑娘》、《賣火柴的小女孩》、《皇帝的新裝》……隨便一個孩子,都可以説出一長串安徒生童話的名字和故事內容。

  相對於140年前的偉大作家,今天的童話創造,卻遠遠比不上安徒生的時代,著名作家哲夫説:“童話是最接近人類本性的創作,也是最接近自然的創作,而今天的人,已經漸漸失去純真的本性,失去擁抱自然的能力了”。

  長大的世界

  長大的童話

  或許不是每一個孩子都讀過安徒生,但是每一個孩子的成長,都曾經經歷過童話的世界。哲夫説:“童話是人類最美好的東西,是人在兒童世界對世界最美好的想像和嚮往。所以童話也是最接近人類本性的創作,最接近自然創作。童話中往往多有動物、植物、山川河流,正是因為它接近自然,擁抱自然。”

  文學如此,人亦如此,哲夫説:“對於人來説,兒童是離自然最近的,人之初性本善,所以本善,正是因為接近自然。人在兒童時期,美好、純凈、可以敞開想像力,和自然親密無間,是最有能力擁抱自然的。但是慢慢地,人類在長大,童話變成人話,最初的純真、自然漸漸地消失了”。

  這不僅僅是個人的經歷,也是整個人類社會正在經歷的過程,哲夫説:“隨著人類的高速發展,社會日新月異,人的自然屬性正在被科技所淹沒。童話本身也慢慢變得笨拙了,現在的童話,相比于《海的女兒》樣的作品,雖然故事依然精彩,但卻少了那種靈動、純真、自然的感覺”。

  國內的創作也同樣如此,哲夫説:“鄭淵潔算是不錯的童話作家,但是要跟安徒生、格林他們比,還有相當的距離。為什麼今天我們無法産生那樣的作家,我們其實探究過其中的原因,比如鄭淵潔寫童話,直接就是孩子本身的故事,而對自然的關照少了,人對自然那種最純真的、本質的親近感隔斷了,故事只能歸於人自己。這當然不僅僅是中國童話作家的問題,而是現代所有童話作家的問題,總是缺乏一種鮮活的生命感,連想像都帶有某些現代格式化的色彩”。

  人在長大,社會在成熟,這本來是人類所追求的,但畢竟會因此而失去許多東西,哲夫説:“小孩子沒見過碧空如洗的藍天,沒見過漫天的繁星,他們對於自然的想像和親近感,必然會慢慢削弱。而童話本身就是星星,但它也受到社會發展的影響,變得暗淡”。

  邊緣化的童話創作

  在中國,童話並非是許多創作者的第一選擇,童話創作本身,也遠遠談不上繁榮,知名的童話作家,也就那麼一兩個。

  但實際上,童話的市場,從來都沒縮小。哲夫説:“儘管人自然純真的一面在不斷地後退,但小孩子們依然會喜歡童話,這是本性所致,而且,圖書市場上,童話依然很受歡迎”。

  為什麼龐大的市場卻無法誕生出更多的童話作者,是市場的問題,還是創作的問題?哲夫説:“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從創作而言,我們對於童話創作一直都有許多成見,不少人覺得童話創作根本就不能算做是文學,寫童話那就不叫創作。很多時候,創作童話的人都是寫不了成年人的小説,才去寫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説,對於童話的創作,我們在許多方面都還準備不足,幾乎沒有一流的作家去從事童話的寫作”。

  社會也並不鼓勵童話的創作,在許多童話創作昌盛的國家,創作者會受到各個方面的保護,在精神上,童話作者可以獲得足夠的名聲和尊重,在物質上,也同樣有許多保護措施,比如出版方面的贊助和支援,收入上的保障等等,在有些國家,作家的作品每被借閱一次,就會獲得一定數額的補貼。種種措施保障了童話作家能夠有一種體面的生活,安心創作。

  而在國內,市場的成熟度遠遠不足,更多時候,作家本身承擔著市場的風險,哲夫説:“市場很大,但沒有足夠好的模式,推動童話的創作。在社會的誘導方面,童話顯然也是一個長期被忽視的領域”。

  因此,儘管童話的市場需求非常龐大,但大部分的産品都是舶來品,在引起國外出版物上,國內已經非常快速,大部分有影響力的童話書籍,幾乎都能夠第一時間被翻譯出版。而另一面,則是國內童話創作的式微。矛盾的現狀,不僅僅是市場本身的異化,還包括童話創作在整個文學領域,乃至在整個社會中尷尬和邊緣的地位。

  黑童話緣何流行

  和童話創作式微相反,近年來,在網際網路上,黑童話忽然風行起來。所謂黑童話,即將原本經典的童話故事顛覆,以某種黑暗、絕望的現實規則,帶入原本的童話之中,將一切美好、純真、自然統統解構。

  在黑童話中,小紅帽為了遺産殺死了外婆,睡美人被永久遺棄,醜小鴨變成了桌上的晚餐……

  哲夫説:“泛娛樂化的時代,一切神聖、純真都可以拿來調侃,都可以被解構,沒有是非,沒有道德。不僅僅有黑童話,還有黑文化,我們處在一個醬缸文化的社會中,所有的崇高、美好、靈動都被丟棄了,只剩下權、錢。人們再也看不起童話,覺得童話故事太傻、太愚蠢、太可笑,他們會想,我小時候怎麼會喜歡這麼愚蠢的故事,並且還會以終於成熟了自豪”。

  童話真的傻、真的愚蠢嗎?顯然不是。哲夫説:“這個時代裏,人們變得越來越複雜,複雜到不知道自己是誰?把自己高高舉起,低頭一看,萬丈紅塵,容不下半點自然的天性。人們已經長得太大了、太老了、太醜陋了,容不下純真嚮往,善良的想像,這太可怕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説,黑童話往往總是某種現實的映照,然而文學並不僅僅是現實的鏡子,而是現實的昇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嚮往之”,簡單地描述黑暗甚至鼓勵黑暗,並非是文學創作應有的態度,更不應該是一個社會普遍的價值。哲夫説:“看外國電影,孩子睡覺前,父母總要讀一段兒童話,這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但卻可以讓孩子從小學習保持本性、擁抱自然,接近人最純真的一面”。

  顯然,許多中國的父母還缺少這樣的意識,哲夫説:“我們有很多好的童話,有無數世界級的經典,我們自己傳統中也有很多好的童話,以前有一本中國民間故事,裏面收集了大量中國民間故事,是我小時候最愛看的,但是現在有多少人還記得”。

  不能教孩子像我們一樣

  人話代替了童話,成人的世界代替了兒童的世界,究竟如何才能尋回純真?如何才能讓童話重回自然和人的天性?

  哲夫説:“我們總説教育從兒童開始,但這不能靠説教,而是要依靠潛移默化。人之初,性本善,善的本性能不能保留下來,不被生活的污濁所磨滅,需要整個社會去創造更好的環境”。

  教孩子保持單純,而不是磨滅單純,這是最重要的,哲夫説:“我們的問題在於,生怕孩子太單純,怕以後沒辦法在社會上生存,我們希望孩子複雜,學會勾心鬥角,學會爭名奪利。所以不給孩子讀童話,而是給他們讀人話。教孩子別人打你就要打回去,別人拿你的就要拿回來,去爭這個,爭那個,我們把孩子教壞了,生怕孩子和我們不一樣”。

  教育之外,社會的環境同樣至關重要,哲夫説:“比如狼來了,多好的故事,每一個孩子都從這個故事中知道,不能撒謊,撒謊會造成嚴重的後果。但是現實怎麼樣呢?家長、老師自己在撒謊,把撒謊當正常狀態,甚至是值得推崇的行為。結果,孩子們在書中看到的是不撒謊,但在書籍之外,在現實中,學的是不説真話,學的是逢人只説三分話。這樣的環境,怎麼可能培養出純真的孩子,而失去了純真,自然也就很難創作出真正好的童話”。

  黑童話的流行並非沒有原因,而一個好的社會環境,對於人,對於孩子,無疑是最至關重要的,哲夫説:“給孩子營造一個童話一樣的環境,讓善良、純真這些從自然中繼承的本性,可以保存下來,即便長大成人,也不會消失,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而對於創作來説,讓更多好的創作者可以選擇童話,也需要環境的支撐,哲夫説:“文學創作應該嘗試去保持人天性中的純真、自然、善良。應該有更多好的創作者去為孩子們創作,這就要改變創作的觀念,同時也需要一個更好的市場機制以及政府、社會的支援,使童話的創作者真正能夠獲得尊重,有優裕的生活,我想這才有可能出現偉大的童話作家”。北京晨報記者 周懷宗

  哲夫:著名作家。

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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