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自己能征伐這個亂世,卻料不到命若飛蓬,終究是哀歌一曲;
黃沙之下總有不滅的白骨,誰還會記得曾經的金戈鐵馬、絕代風華。
“史上最俊美英雄的曠世輓歌”,這是作者田中芳樹給這本不一樣的《蘭陵王》所下的注解,無論是因為號稱中國四大美男而被世人所熟知,還是因為邙山一戰的赫赫武功而被記住,撥開千年的迷霧,蘭陵王在這個夏天與我們不期而遇。
西元6世紀後半期,中國正處於南北朝最混亂的歷史時代,政權更替,戰火連綿。北齊蘭陵王高長恭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走入世人的視野。“長恭貌柔心壯,音容兼美”,一個有著皇室血統的男子再加上色藝(武力)俱佳,那麼在一般的邏輯上應該是呼風喚雨的風雲人物。而蘭陵王高長恭的悲劇卻也源於此——邙山一戰的力挽狂瀾早早的埋下了悲劇的種子。
這本最接近歷史的《蘭陵王》對於蘭陵王的美貌並無太多著墨,對於他和仙俠般存在的月琴,二人之間的愛情也無更多的描述,大戟、面具、白馬,一場又一場的戰鬥,熱血與烽煙中,一個俊美、勇猛而又悲天憫人的血肉之軀漸趨豐滿。
這位號稱中國古代四大美男之一的蘭陵王,他的俊美有別於其他。亂世烽火中,大戟所指,所向披靡,鮮血潑灑出的彩虹照耀著整個戰場,屍山火海中,面具下的那一抹絕世柔美早就被殘酷的戰爭揉得粉碎。
“男兒建功在沙場,馬革裹屍意飛揚”,獲勝的蘭陵王並沒有太多的豪放激越。指點江山之間,是深深的憂慮和善良:“此戰結束後,如果高僧能向突厥的君臣宣揚佛法,和平也許能延長到二十年吧。”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但蘭陵王依稀看到了和平的曙光。
世事永遠難料。
北齊政權的腐敗終於擊垮了這位國之砥柱。“百風,你也老了嗎?我感覺到了你的疲憊”。曾經將星雲集的北齊終於不堪腐朽,在搖搖欲墜的倒塌聲中,風雨飄搖。即便無敵于天下的蘭陵王也發出了如此感慨。
“為將者,當百戰死”,或許蘭陵王並沒有想過要戰死沙場,也許有一天他會功成身退、卸甲歸田,不問朝政,了此一生。但死亡終究還是到來了——許多美好的泡沫隨著那杯皇帝欽賜的毒酒終歸沉寂。這個國家,他盡了最後一絲努力。歷史,在這一刻崢嶸畢現,峰迴路轉,只是個美好的傳説而已。
醉臥邙山歌凱旋,
一曲入陣舞狂瀾;
英魂遺恨折戟處,
不盡江山萬古傳。
一闕《蘭陵王入陣曲》,一個為遮擋俊美容顏的猙獰面具從鐵甲鏗鏘的古戰場呼嘯而來又漸去漸遠……
不知田中芳樹先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著作此書,一位日本老人如此孜孜于中國歷史人物,查閱如此之多的資料,這是真正的愛與狂熱,而我們卻常常選擇沉默。沉鉤之處,歷史就在那裏,不管你在,還是不在。紅與黑組成了《蘭陵王》封面的主色調,黑色的諷刺和紅色的警醒幻化成一具千年的面具,深深地罩在了今人日趨精緻的面孔上,這是一個英雄匱乏的年代,毀滅亦或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