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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文學回憶錄》出版 引發文學大師之爭(圖)

時間:2013-03-14 12:57   來源:楚天金報

  圖為:木心對衣著極為講究,喜穿西裝戴禮帽

  圖為:攝于1987年左右,木心(右一)與眾藝術家聚談

  由木心口述、陳丹青筆錄的《文學回憶錄》一經出版,便引起文學市場的關注,一本文學的“口述實錄”在剛出版時就登上熱銷書排行榜前幾名,這中國的圖書市場並不多見。與此同時,一場關於文學專業性的討論就此展開。

  以木心的學生陳丹青先生為先鋒,一批頗有名望的文化學人紛紛稱讚木心文字之至美,是“被遺忘的大師”。另一方面,關於木心文章不過爾爾的聲音也時有傳出。

  流傳在簽名檔裏的木心

  “好事壞事,過後談起來都很羅曼蒂克。”“人是在等人的時候老下去的。”

  這些文藝得緊扣心弦的句子,近期悄然流傳在微博、微信、QQ的簽名檔上。也許你也在用著,但卻不知,它們的“主人”叫木心。

  木心本名孫璞,字仰中,號牧心,筆名木心。1927年2月14日,他出生於浙江桐鄉烏鎮,從小便得當地名教授、名流來家中授課。母親也為他講解杜詩、《易經》。年少時,他常去鄰居茅盾家看藏書。

  1946年,木心進入劉海粟創辦的“上海美專”學習油畫,隨後又轉到與他的美術理念更為接近的林風眠門下,入“杭州國立藝專”繼續探討中西繪畫。1971年,他在文革期間入獄。獄中,木心用寫“坦白書”的紙筆寫出了洋洋灑灑65萬言的The Prison Notes(《獄中筆記》)。

  木心的名字不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中,部分散文與小説卻被翻譯成英語,成為美國大學文學史課程範本讀物。他更是20世紀第一位有作品被大英博物館收藏的中國畫家。

  木心與陳丹青的師生緣

  將木心帶到大陸讀者面前的,是陳丹青。1982年,木心定居美國。7年後,他偶然在地鐵上因朋友介紹而認識了陳丹青,當時木心只知道陳丹青是搞工藝美術的。

  過了小半年,陳丹青在報上讀到木心的文字,“(木心)推翻了我以前對當代文學的看法。以前我從來不看中國當代文學,看了木心之後我覺得我可以看了。”陳丹青立刻打電話給木心,隨後兩人見面,一直聊到第二天淩晨。因不肯獨享這份意外的喜悅,陳丹青和其他旅居在紐約的年輕人邀請木心為他們開設文學課程。

  從1989年到1994年的聽課歲月,陳丹青這樣描述,“沒有註冊,沒有教室,沒有課本,沒有考試與證書……不過是在紐約市皇后區、曼哈頓區、布魯克林區的不同寓所中,團團坐攏來,聽木心神聊”。十余位聽講者,分別是當時旅居紐約的中國畫家、舞蹈家、史家、雕刻家。

  2006年,木心歸國定居烏鎮,2011年12月21日,病逝於此。

  2012年春,木心去世後不久,陳丹青從櫃子裏取出當年做的五本筆記,深夜臨睡,一頁頁讀下去,發呆、出神、失聲大笑,最後哭起來:“我看見死去的木心躺在靈床上,又看見二十多年前大家圍著他,聽他講課……我們真有過漫漫五年的紐約聚會麼?”

  2012年底,木心逝世一週年之際,陳丹青公開了十八年前的木心講義,並將他在紐約聽課時的五大本筆記錄入電腦,交由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推出逾千頁的《文學回憶錄》。

  “文學是可愛的,生活是好玩的”

  木心在藝術上的概括力是靈動的,用他自己的話説,“文學是可愛的,生活是好玩的”。

  談到卡夫卡,木心的思路絕妙:“卡夫卡就像林黛玉,肺病,也焚稿,應該把林黛玉介紹給卡夫卡。”

  木心亦時時打破藝術門類的界限,“以現代觀點看,《神曲》是立體的《離騷》,《離騷》是平面的《神曲》。”“《金瓶梅》幾乎是性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完成了藝術,《金瓶梅》要靠你自己找出它的藝術。”

  談論到愛情、幸福,木心推薦《簡愛》《少年維特》《茶花女》《冰島漁夫》。他對聽講者説:這幾本書是愛情上的“福音書”。愛情在這個世界上快要失傳了。《文學回憶錄》全書述及的作家,遠自古希臘、古羅馬、三千年古華夏文學,旁及印度、波斯、阿拉伯、日本文學,下逮歐陸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英國、美國文學,二十世紀初到二戰前後的主要文學流派,如象徵主義、意識流、未來主義……亦多有涉及。

  在木心眼中,文化好比一瓶酒。希臘是釀酒者,羅馬是釀酒者,酒瓶蓋是蓋好的。故中世紀是酒窖的黑暗,千餘年後開瓶,酒味醇厚。中國文化的酒瓶蓋,到了唐朝就掉落了,酒氣到明清散光。“五四”再把酒倒光,摻進西方的白水,加酒精。

  木心的文學價值之爭

  2006年木心歸國時,陳丹青就向國人傾力推薦這位“師尊”,甚至斷言“木心先生可能是我們時代唯一一位完整銜接古典漢語傳統與五四傳統的文學作者”。

  梁文道有篇文章這樣開頭:讀書是很奇妙的事,偶爾會出現一些重新被發掘出來的作家讓你非常驚訝,居然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作家,文章寫得這麼好,怎麼過去大家沒注意到?

  但是,木心走紅的背後,一場關於他名不虛傳還是名不副實的爭論也在進行著。著名學者,北京外國語大學中文系教授丁啟陣就發表文章,指出木心先生在《文學回憶錄》中的“知識性乃至常識性的錯誤”。其中包括木心的學術態度,如:“問我有沒有全部讀過四萬二千八百首,沒有。我不至於傻到亂吞唐詩。讀詩,嘴要刁。即使《唐詩三百首》,我真喜歡的,恐怕不到一百首……”(《文學回憶錄》257頁)丁啟陣認為,作為一個收徒開課講文學史的人,這未免太不負責任了,這也是嚴重違反學理的。一個只讀過《唐詩三百首》的人,與成為研究唐詩的專家學者尚存差距。這個觀點幾乎是對陳丹青和梁文道熱情推薦的詰問。

  北京師範大學教授張檸則認為,從文學價值來看,現在對木心的評價過高。木心是畫家出身,人文素養和文史哲功底不錯,但不能説人文素養好,文學創作就一定好。

  對“木心現象”,湖北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劉川鄂認為:“在這個眾生喧嘩的時代,媒體、專家、網民皆能發表自己的觀點。但是,專家學者有理論評判標準和一個相當廣闊嚴密的參照體系,一個嚴肅認真專家的意見,應該對社會媒體受眾有很高的參考價值。”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木心的文學價值到底有多高?今天的讀者可以先不急著下論斷,遠離喧囂,耐心看一看這本書,總是沒錯的。(文俊)

編輯:楊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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