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靈用語就像長篇詞賦一樣
沈飛龍《書遠堂六年記》崇明話版本引發熱議
“兄弟倆跑了半天還沒跟宅上的童年般輩白相(玩)一息,連喊勿高(不高興)。”——在崇明作家沈飛龍的《書遠堂六年記》中,頗多這樣的方言入文。方言體小説固然有著濃郁的地域文化特色,但是否也會在閱讀上給讀者帶來一定的困難?日前,《書遠堂六年記》研討會在崇明舉行,陳建功、葉辛、趙麗宏、王紀人、楊揚、張振興、張惠英、郟宗培、季振邦等作家、語言學家、出版人出席。
改出方言版本
《書遠堂六年記》歷時六年創作,十四易其稿,刪削18萬字。小説寫的是崇明北堡鎮發生在1960到1966年間的人和事,所用地名全部真實。小説的第一版中,只有人物對話用崇明話,描述性文字用普通話。但作者沈飛龍卻又花力氣,改出了現在的崇明話版本,將描述性文字多改成了崇明話。中國社科院語言研究所研究員張惠英曾專門撰文評論,她説,小説中描寫老年婦女和小孩的日常用語活龍活現。她特別提到小説中寫到的頗具地方特色的“哭靈”,“哭靈用語就像長篇詞賦一樣,有韻律,有節奏”。
頗具地方特色
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陳建功説,讀方言體的小説是一種難得的體驗。這部作品給他帶來的第一個驚喜,就是濃郁的地域文化特色和歷史文化傳承。他説,在文學創作方面,老舍、李劫人、沙汀等作家,也都有意識地保留方言特色或者經過藝術的提煉,用作品展示出新的獨具魅力的方言形態。沈飛龍不僅運用方言是自覺的,描繪崇明的歷史、習俗、風物乃至推重鄉土的英雄才俊,也是自覺的。這是作家文化自覺的表現。
評論家楊揚也表示,地方風情與方言寫作是匹配的。他説,就像一些粵語歌,雖然歌詞我們聽不懂,但也能感覺到與音樂是相配的。語言學家張振興説,吳語是方言文學寫作勢力最強大的,《海上花列傳》到現在看還是經典,用方言寫作是吳語地區的傳統,不要輕易丟掉。
造成閱讀困難
但作為一個對崇明方言一無所知的讀者,陳建功也坦承閱讀這部小説時存在一定的困難,“固然,這種‘罕見’猛然出現,給我們帶來耳目一新的欣喜,但由於不懂崇明話的讀者很多,欣喜之餘,視為畏途,庶幾難免”。上海作協副主席趙麗宏也提出,雖然一些風俗只有用崇明話來寫才生動,但不解釋只有崇明人讀很輕鬆,即便是上海其他區縣的人讀起來都費力,何況是外地讀者。不過他表示,非常佩服作者的勇氣,因為自己也曾想嘗試用上海話寫作,但覺得太難了,“用方言寫作要有度,過度會失去讀者”。
使用把握好度
趙麗宏提出,王小鷹寫作《長街行》的做法可以借鑒,她在客觀描述時用普通話,人物對話時大量使用方言,這樣讓人讀起來沒有障礙。陳建功贊同趙麗宏的意見,他補充説,這裡所説的“普通話”,絕對不是書面語,而是要提煉吸收方言養分、變化為普通話的“崇明話”。就拿寫“京味小説”來説,普通話的敘事,就意味著你必須丟掉“兒”化韻,丟掉一些難以理解的土語,但你的普通話敘事,仍然要吸收北京的語言特色,並挖掘北京人思維方式的基本特點。 記者 夏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