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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的親情鄉情與“夫人政治”

2013年02月15日 16:45 來源:讀書週報 字號:       轉發 列印

  [導讀]導致一個政權興替的致命因素中,腐敗是它的根本因素之一。最大最重且難以救治的腐敗,則是一個政黨、一個主義、一個領袖的極端專制主義。

  作者係歷史學者

  親情鄉情與“夫人政治”

  汪朝光、王奇生、金以林三位民國史學者合著《天下得失———蔣介石的人生》一書,內容涉及蔣氏“非凡”的人生經歷、性格、心理。書中充分利用近年公開的蔣介石日記和檔案文獻,對蔣介石其人的多面性、複雜性、矛盾性及其對二十世紀中國的影響力,做了初步的描畫。限于篇幅,本文僅就書中所寫蔣介石與家族親緣關係一端,略加述評。

  作者説,蔣介石少年喪父,深懷“戀母情結”。在他一生哭泣史上,有過三次最傷痛的“泣”:十三歲離鄉讀書暑假回家省母之泣,嚎啕大哭,哀動鄰舍。走時,離家一二十里猶暗自哽咽。十五歲成婚之日,微聞母泣,乃大哭不止。“嗚呼寡母傷心事,誰能知之。”(1931年3月14日日記)三十五歲母喪之泣。母逝後,蔣即自律:“以後無論陰曆陽曆,凡為母親忌辰之日不食物葷,不動氣,不禦色。”(1922年6月4日)。蔣日記中懷母之情多見,每遇挫折也常思母,並多以“不孝”自譴。1929年1月28日:“上午同三妹(宋美齡。蔣日記中時稱宋為三妹,或三弟。)往吳淞遊行,聞其不回南京,心甚抑鬱沉悶。人有母愛其子,兄愛其弟,姐愛其妹,妻愛其夫,而余孑然回京,誰愛誰惜誰知余?嗚呼!苦莫若于孤兒,恨不孝奉吾母,今悔何及,伴侶俱無,萬事灰心,吾母不能復生矣。”兩天后,又重復思母之痛。1931年4月26日:“夜半聞子規之聲,而憶吾母起床喂蠶時,嗚呼!不能復見矣。”同年12月3日:“近日思母愈切,念兒(蔣經國尚在蘇聯———筆者注)亦甚,中正罪孽深重,實無顏以對父母也。”1933年11月2日:“我之事業日趨於敗亡,將何以慰慈靈,經兒留俄,回家無日,不孝之罪,其何以堪。”蔣介石在《哭母文》、《王太夫人事略》中多記幼時乖張頑劣之態,自我痛愧,應是真情表白。1906年蔣介石去日本學軍事,翌年入保定陸軍速成學堂,皆違逆母命而行,母傷心欲絕。蔣介石常在日記中反省性情“兇暴”,任性使氣,致母生病而悔恨莫及(1928年3月29日)。在婚姻方面,蔣介石也自感對母“不孝”。十五歲奉母命與二十歲的毛福梅結婚,盼早傳香火。八年後生蔣經國後,毛氏再無生育。妾姚冶誠,亦無所出。待幼弟蔣瑞青病亡,蔣母逼蔣介石將經國過繼給死去的瑞青,蔣無奈從命,只能收養蔣緯國為子。蔣母去世後,蔣雖再娶陳潔如、宋美齡,仍無生育。陳潔如説,蔣因淋病而喪失生育能力。蔣1918年日記“年底雜錄”中有過治療淋病之事。據蔣1929年8月25日日記,宋美齡婚後有一次小産。查陳誠夫婦1932年6月18日、1935年8月21日書信,可知宋美齡曾經兩次小産,並稱宋“望子心切”,應屬可信。總之,姚、陳、宋三每人平均無生育,蔣對妻妾不無愧意,對母親更加歉疚,一再自責“不能盡孝于親,為一生最大之恥辱,至今後悔已無及矣。”(1934年2月19日)蔣母墓側,有蔣親撰聯語:“禍及賢慈當日頑梗悔已晚;愧為逆子終身沉痛恨靡涯。”蔣介石給人留下“至孝”的印象,顯然不是裝扮的。

  本書揭示,親情與鄉情在蔣介石人生歷程中,佔有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自黃埔建軍到敗退大陸,二十五年來蔣介石南征北戰,很少回鄉長住。只有在他三次下野後,都立即返回奉化溪口,緩解壓力,謀求再起。家鄉秀美山川,化解內心積怨;親人之愛,鼓起鬥志。1927年8月12日,蔣第一次下野,第二天即返溪口,長住五十天,9月22日離鄉經滬赴日。觀蔣介石日記自5月起,幾乎天天在日記中寫“叛逆未滅,列強未平,何以為家?”而從返鄉當天,“何以為家”四字已不再提。在反思敗局同時,他有時間考慮“為家”之事了。9月23日晨,船抵上海,蔣“即訪三弟”(宋美齡),當晚再“與三弟敘談,情緒綿綿,相憐相愛,惟此稍得人生之樂也。”(1927年9月23日)26日與宋訂婚:“人生之樂以訂婚之時為最也。”28日,蔣啟程赴日,欲求宋母對婚事首肯。當天日記:“六時起床整裝往別三弟,情緒綿綿,何忍舍諸。”別後不到三天,蔣日記又雲:“近日無論晝夜,心目中但有三妹,別無所思矣。”10月3日,蔣在宋子文陪同下拜訪宋母,正式求婚,蒙允。蔣不掩愉悅,記下宋母“雙眼釘(盯)看,未免令新婿為難”云云。12月1日,蔣回國不久即與宋美齡在上海舉行盛大婚禮。當天日記:“見余愛姍姍而去,如雲飄露荷,平生未有之愛情,於此一時間並現,不置余身是何處矣。”

  第一次下野,蔣介石不僅收穫了愛情,而且贏得妻兄宋子文的支援。曾經是左派的宋子文,站在汪精衛和中共一邊,將一千三百萬元軍餉扣留不發,迫使蔣介石同意遷都武漢。蔣恨得咬牙切齒:“子文狡賴”、“子文吝刻”(1926年12月26日、1927年7月26日)。蔣宋成婚,宋子文完全轉向蔣,1928年1月擔任財部長,助蔣把浙江財團拉入蔣政權。

  1931年12月15日,蔣介石第二次下野。一週後,在宋美齡陪同下返鄉,居住近月。宋子文盡全力控制財政,調撥蔣軍所需軍費。新任行政院長孫科在財政完全癱瘓局面下,舉步為艱,為蔣復出留下空間。蔣鄉居心境,因思念蔣經國而惆悵不已。“時念慈母並唸經兒,而夫妻兩人如賓相敬,雖無子女,亦足樂也。”(1931年12月25日)宋美齡忽患病,“晚以妻病心悲不安之至”,“經國如未為俄寇所陷,則余雖不能生見其面,迨余死後彼必有歸鄉之一日,如此則余願早死以安先人之靈也。”(1931年3月27日)1932年元旦,蔣“鬱鬱殊甚,念子尤切”,“妻病未痊甚憂也。”1月3日,宋氏赴滬治療,直到15日返回蔣身邊,蔣仍“憂慮之至”。(1932年1月1日、3日、15日)每逢宋氏不在身邊,蔣“極想”、“時思”之情,便出現于日記。直到這年年底,蔣大體上完成對中央政權的改造後,日記筆調才露歡欣:“以夫妻和睦為人生第一之幸福也。”(1932年11月30日)1936年12月西安事變蔣介石被扣,宋美齡挺身馳陜,營救丈夫脫險,促成國共合作共同抗日大局。蔣介石1940年代出訪印度、埃及,宋美齡都偕行輔助。中國抗戰最困難時期,宋美齡赴美與羅斯福會談,爭得美國援華抗日,取消不平等條約,廢除排華法案,等等。隨後,列強紛紛取消對華不平等條約。宋氏“夫人外交”,其功至偉。

  在中共軍事打擊和美國拋棄之下,1949年1月21日,蔣介石第三次下野當天即返回溪口,長住近百日(中間赴杭一日即歸)。其時,宋美齡赴美面晤馬歇爾,乞求美援。蔣介石雖認為“絕無希望,不必多此一舉”,卻因宋氏堅持“以為個人榮辱事小,國家存亡事大,無論成敗如何,不能不盡人事雲,余乃允之,不忍掃其性耳。”(1948年11月25日)宋氏赴美當天,蔣日記:“昨晚與妻聚談,依依不捨,夫妻愛情老而彌篤。”“午夜醒時,妻又悲泣不置,被稱為何國家陷入今日之悲境,又稱彼對經兒之愛護,雖其親母亦決無如此真摯,但恐經兒未能了解深知耳。惜別淒語,感慨無窮,彼為余與國家以及宋孔之家庭受枉被屈,實有不能言之隱痛,故其悲痛之切,乃非言詞果能表達其萬一耳。但願此次飛美,得蒙上帝保護,使其心身康健為祝耳。”(1948年11月27日)蔣雖不信美援必得,但仍存一線希望,直到12月5日,“接妻電與馬(歇爾)第二次長談似無結果”,他才死心,並感慨夫人此行“恥辱重重,心緒抑鬱,不可名狀,前途幾完全黑暗矣。”(1948年12月2日、5日)蔣介石此次下野返鄉,夫人雖不在側,卻有長子經國、長孫孝文始終陪侍左右。蔣最痛苦之時,蔣氏家族始終支援,給以極大安慰,使蔣痛定思痛,重振再起之意。“此次下野無論將來成敗之影響如何,而在京時一切措施與佈置比較從容裕如,回家後又值舊曆年關,重過幼年難得之生活,自覺只有欣慰而毫無悲慼之感。此種幸福之享受,可謂意外之天賜也。”(1949年1月“本月反省錄”)3月11日,是宋美齡生日,此前一天,蔣“電夫人祝其五十足壽。”(1949年3月10日)

  中國國民黨當政大陸二十二年間,蔣介石、宋子文、孔祥熙、陳果夫陳立夫兄弟,在大部時間裏聯手掌控國家最高權柄。其中,蔣、宋、孔因家族親緣關係,對於強化蔣氏獨裁的“黨治”架構,以及國家政治、經濟、外交諸層面,影響巨大。該書對此有專章論述,頗具特色。內中敘及“夫人政治”一段文字,更為精到。宋子文夫人張樂怡出身一般商人家庭,對政治的興趣和影響力有限。蔣夫人宋美齡、孔祥熙夫人宋靄齡則大不同。宋美齡與蔣介石結婚後,被蔣介石視為“一生惟有宋女士為我惟一之妻”;感其“協力謀國之盡誠,世無其匹也”;“除妻外無一人能為余代負一分責,代用一分心”;“誰妻能知我慰我也”(1937年8月3日、9月20日、10月9日,1938年12月13日)。如陳布雷所言,“委座處理政治,如同處理家事”(唐縱日記1944年8月15日)。宋美齡的話可為陳言注腳:“無論商家與住室,若無家主與老闆娘時刻貫注全神,管理業務,則必不成其言。……因之無論家與國,皆必須有主,而且必須全賴其主者自身之努力奮鬥,其他皆不可靠也。”(1941年11月30日)在蔣宋夫妻心目中,國就是家,蔣介石既為“家主”,宋美齡就是“老闆娘”。宋美齡的主意,往往影響蔣介石的決策。宋美齡與其姐宋靄齡親近,後者熱衷於干政,丈夫與子女更貪戀財貨,事被舉報後,往往借助宋美齡之袒護過關。1948年秋,蔣經國在上海“打虎”,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輕放過孔令侃的揚子公司舞弊案,就緣于宋美齡搬出蔣介石親自干預,使小蔣“打虎”之舉功敗垂成。

  “夫人政治”,固然為國民黨的敗局推波助瀾,卻不是根本問題。八年前,我説過,導致一個政權興替的致命因素中,腐敗是它的根本因素之一。最大最重且難以救治的腐敗,則是一個政黨、一個主義、一個領袖的極端專制主義。中華民國南京政府,並非不反貪污,然而,在一黨專政統治下,民眾監督、新聞監督、法律監督、分權制衡機制、監察檢查機制,等等,或者一律被排除,或者名存而實亡。如此這般,其官場之貪墨,吏治之腐敗,便如潰堤之洪水,下山之猛獸,一發而不可收拾。俗話説“左手管不住右手”,自我監督云云只是一句好聽的空話。在專制政權下,再好的良法,也會變異為惡法。治民不治官,治下不治上,官官相護,上行下效,便只能是“無官不貪,有吏皆污”了。蔣記南京政權以其短命的歷史,向人們展示了一個號稱民主共和實乃專制獨裁政府的反貪失敗,終至民心盡失,走向潰亡的結局。“失民心者失天下,誰也擋不住!”正是此理。(參見拙文《民國反貪何以失敗》,2004年,刊于《學習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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