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30公斤的飼料50歲的“泥鰍嫂”一下就扛上肩,左手撐在腰際,迎著清冷的海風朝魚塘走去,然後利索地一把倒進飼料桶裏,飼料慢慢流進魚塘裏……
“泥鰍嫂”本名林麗足,和丈夫陳先生(以養泥鰍出名的“泥鰍仔”)在故鄉臺南市學甲區養了快30年的魚。夫妻倆常年起早貪黑,辛苦勞作,將4個孩子都培養成了大學生。
這是一個典型而傳統的臺灣南部養殖漁民家庭,但今年有了點新變化——上海水産集團經由學甲食品公司與當地100戶養殖業者簽訂“契作”合約,他們家是其中一戶。
“契作每年有,卡(閩南語,意為‘比較’)免煩惱啦,不然就沒法度(閩南語,意為‘沒辦法’)還債了。”“泥鰍嫂”用閩南話説道,突然意識到記者從大陸來,又改口説起普通話,“要謝謝啦,也希望大陸朋友繼續給我們幫忙,讓我們臺灣漁民有穩定的收入。”
“泥鰍嫂”出生在漁家,念到小學畢業,15歲就進針織廠當工人,之後又去臺北工作。“那時,我也是年輕貌美一枝花呢!我和老公是媒婆介紹的,他那時候也在臺北工作,結婚之後3個月,我們就一起回學甲了。”“泥鰍嫂”黝黑的臉龐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快人快語,她先生不善言辭,微笑地站在一旁聽著。
養魚很辛苦。“泥鰍嫂”告訴記者,虱目魚比其他水産更難養,“得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晚上必須有人住在魚塘旁的工寮裏,每隔2小時就要出去巡視一圈,因為擔心打氧的水車斷電。
“泥鰍嫂”家的工寮簡陋逼仄,大的一間堆放著飼料和各種工具,小的則擺了一張床。她指著墻上快一人高的一道線,告訴記者那是前年夏天“莫拉克風災”淹水留下的痕跡。
這水痕記載著“泥鰍嫂”家的一段辛酸。2009年8月8日,再過幾天魚塘就要收成了,“泥鰍嫂”和三女兒一早去給住在工寮的丈夫送早餐。9點多鐘,倒灌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湧來,近中午時分水已漲到腰部。無計可施的他們只能坐在竹筏上,絕望地看著一年的辛苦“泡湯”了。
近4年裏2次水災,“泥鰍嫂”家損失1000多萬元(新台幣,下同)不説,還背著800多萬元貸款。天性樂觀的她,也一度要靠吃安眠藥才能睡得著。
虱目魚是臺南、高雄一帶知名特産,養殖從業者數以萬計。隨著原物料價格的上漲,當地養殖戶的煩惱也多了,1台斤(合600克)魚的養殖成本最高已漲到38元,但島內收購價波動很厲害,供需不平衡往往造成“魚賤傷農”。
今年3月,大陸企業開始與學甲養殖戶簽訂虱目魚契作合約,1台斤收購價定在45元。“泥鰍嫂”和先生商量後,決定加入。她對記者説:“價格合適啊,可以保證不賠本,還先付訂金,哪有這麼好的事?這是我一輩子碰到的最好機會啦!”
“泥鰍嫂”夫妻倆租了16甲(每甲合0.9699公頃)的魚塘,除泥鰍、吳郭魚外,有7甲今年養了虱目魚。“就是因為有契作,我今年多養了虱目魚。”“泥鰍嫂”説。她家今年交貨3萬台斤,按最高成本38元算,收入達21萬元。
“我們(指大陸與臺灣)是不是兄弟?是嘛!隔一個海,我們祖先就是福建來的啊。兄弟一段時間沒來往,最近拉近了。臺商去大陸,也幫到大陸的發展;現在臺灣有困難,大陸兄弟來幫忙,這很好啊,有什麼不對的。”“泥鰍嫂”用樸素的語言,説著兩岸關係近年來的變化。
她到過一次大陸,去了上海、南京等地,第二次要去北京卻因為遭遇水災而作罷。如今有了穩定的收入,生活回歸正軌,“泥鰍嫂”計劃再去大陸旅遊。臨別時,她一邊與記者握手一邊叮嚀:“虱目魚很好吃,你們幫我們在大陸多‘廣播’(‘宣傳’)一下嘛!”(記者陳鍵興 陳斌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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