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南投3月7日電 題：在大地震廢墟邊守望家園
中新社記者 閆曉虹 耿軍
南投縣國姓鄉的九份二山，是1999年臺灣百年不遇的921大地震的震中。10多年後的今天，這裡的人們安土重遷，依然執拗地在地震廢墟邊勞作，守望著自己的家園。
當記者乘車沿著新修的柏油路盤桓而上時，很難將這片土地與那場地動山搖的大災難聯繫起來。大地震崩坍的土石阻斷了這裡的二條溪谷，由此形成二處堰塞湖，湖邊的山林已陸續綻放雪白的梅花。遊人們來九份二山多是興致勃勃地賞梅，然後才會餘興未消地順道去參觀921地震原爆點和傾斜屋。
記者徑直來到九份二山的山坡上俯瞰地震原爆點，場景觸目驚心慘烈異常。據説，921地震的威力相當於數十顆原子彈的能量，而九份二山因鄰近地震的震中集集而形成大山崩，這裡的景象可用天崩地裂4字來概括形容。原作為倉庫之用的紅頂樓房被巨大的力量從山上推移至地下，一斷而成兩截，無力地散落在壟起的石坡上。而在這裡貌似平靜的土石的一、二百米，至今還埋著那些來不及跑出的鄉親。居住此村的曾有14戶人家，而其中的41人已成了與世人陰陽兩隔的孤魂野鬼。
幾隻瘦骨嶙峋的狗見到記者便衝過來煞有介事地狂吠一番，在一旁曬姜的劉女士慌忙跑過來阻止。她抱歉地説，它們其實是恐懼生人。大地震過去有10多年了，人們大都淡忘了，已很少有人再到這裡來。
提起那場大地震，劉女士至今心有餘悸，大地震那天的半夜她已醒來，但從沒有經歷過那樣可怕的事，只是憑著本能奮力逃生。而想到那些在淩晨的劫難中猝然死去的鄉親，她的眼圈還有些微微泛紅。她輕輕嘆了口氣，感嘆能活下來就是幸福。
劉女士指著原爆點廢墟的一處説，那裏曾是她的家。地震後，她做的第一件是就是把震毀的原來家裏的木頭搬到這裡，再用它搭起一個新的家。現在，她的孩子們都在臺中上班，只有週末才趕回來和他們相聚。他們夫婦買了塊地，以種姜曬姜為生。為了吸引遊客，她自己還發明瞭豆干堡小吃，沒想到竟成了九份二山的招牌小吃。在她的兼做食鋪的開放式木板房家裏，還挂著一個文縐縐的字幅：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
在地震原爆點的山下方不遠處，劫後余生的林女士的家已沒有了，變成了可供遊人參觀用的傾斜屋，也叫地震屋、磁場屋，據説是讓人們感受大自然不可抗拒的威力。傾斜屋的東側在大地震時被抬高，房屋整個由東向西急劇傾斜，人進入屋內時會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吸力，頭暈目眩，步履維艱。林女士現在和老公在不遠處租了間20多坪的房子，平日裏三兒一女不在一起住，他們都在臺中工作。
林女士説，9.21這樣的大地震以前從未經歷過，這個事件後，人們才開始逐漸對這樣的天災人禍危機有了些應對經驗。地震後，有來自中國大陸，國際上以及臺灣的各界人士前來支援，而現在他們更需自己振作起來，要靠自己的雙手。
從前，林女士居住的山村還有些農業，可種些梅子、香蕉等，而今這裡成了一片荒山禿嶺。地震後有一段時間，這裡的“地震旅遊”悄然興起，劉女士的攤位就擺在已作地震展示的傾斜屋邊，賣些當地的香菇、木耳、花生等特産，以及野香草汁和紹興米糕冰。她不大的攤位上面，則懸挂著當年地震屋的介紹，每當遊客好奇地打探時，她總是不厭其煩地拿起放大了的地震地形照片圖，熟練而又地機械地充當起講解員。每到這時，她已重新縫合好的精神創傷就又被一次次地撕裂。她的表情有些木訥，且帶有一絲揮之不去的哀傷。10年之後的今天，遊客已漸漸稀少，林女士的山貨在平素也很少有人問津。
在921地震後的每年，南投縣政府及民間團體都會在當地舉行各種祈福儀式。而平素裏，這裡的山民則幾乎不被打擾地在曾經是家的廢墟邊勞作賣貨，認真打理著自己每一天簡樸而又清貧的生活。
[責任編輯：高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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