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8月8日,裏約奧運會女子100米仰泳準決賽中,中國名將傅園慧以58秒95獲得第二小組第三名,以準決賽第三的成績晉級決賽。傅園慧賽後接受採訪再現搞笑之才能,她對自己能遊出個人最佳成績感到非常滿意,並説自己已經“使出洪荒之力”。 記者問她對決賽有什麼展望,這姑娘樂呵呵地再次説:“我已經很滿意了,我對準決賽的成績非常滿意。”
新聞採訪學中,一直把重大比賽後記者的採訪作為“誘問法”的案例。當一場精彩的比賽結束後,該問選手什麼問題呢?若選手勝利,內心自然激動,這不用問;若選手失利,心情自然複雜,這也不用問。所以,為了讓新聞報道有一個具體的落腳點和光鮮的主題,記者通常會用到“誘問法”:勝利時就問,對接下來的比賽有沒有信心?或,成功之後最想感謝誰?失敗時就問,失敗之後有沒有覺得對不起誰?或,對未來有沒有信心?
總之,記者希望通過“誘問”的方式,將採訪引導到自己想要的某一個方向上去。而這個方向,通常與勝負有關,與勝負之後的感悟與感恩有關。一般來説,選手也會非常配合:要麼是借機表達必勝的信心,並感謝領導的關心,而且還要注意排序,一旦把父母排在了前面,都可能引起不小風波;要麼是乘機做一番檢討,覺得自己沒有完成任務,著實愧對、辜負了很多人。這應該是很多記者想要的採訪效果,在這些記者眼中,比賽的結果只有兩個——一個是獲得了金牌,一個是沒有獲得金牌,而獲得金牌就要感恩,沒獲得金牌就要致歉。
可體育比賽真的這樣簡單嗎?金牌是對獲勝者的獎勵,但金牌並不能代表體育的全部。體育是對更快、更高、更強的追逐,這個追逐的過程也是突破自我、不斷拼搏的過程。獲得金牌者,需要經歷這個過程;沒有獲得金牌者,也必須經歷這個過程。這個過程背後的追逐和拼搏,才是最可貴的,而且沒有高下之分。否則,中國男籃和美國男籃還比什麼;國外乒乓球選手和中國選手還比什麼?他們比的是對體育的忠誠,是對更好自己的追求。
當然,人生更不是如此簡單。即便是運動員,他們也是真實的個體,也有著個體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他們不是比賽的工具和競賽的機器,他們不該背負太多體育之外的東西,他們也不能被體育吞噬掉作為個體的鮮活。他們首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是一個運動員。
所以,當我們看到傅園慧以表情帝和段子姐的身份出現時,被逗樂了,被感染了,被感動了。這是因為,我們看到了一個充滿生命活力和個人情趣的運動員,她不再千人一面,言必稱感恩,她不再遮掩喜歡,隱藏內心真實想法。她可以在採訪中抱怨生不如死:“鬼才知道我過去三個月經歷了什麼,有時候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那種感覺,生不如死。”她也可以在比賽後“不思進取”:“我已經很滿意了,我對準決賽的成績非常滿意。”她還可以誇張地自我表揚:“我確實盡力了,我已經使出洪荒之力。”這與我們印象中的運動員不同,但誰説不可以這樣呢?
人們喜歡作為表情帝和段子姐的傅園慧,是因為她的真實、純粹、活力,以及對於體育的“享受”。這其實是體育的本質,即便是競技體育,其最終的目的也不是金牌,而應該是更好的自己——成績不過是更好自己的一部分,除了成績,運動員還應該有對體育的熱愛,對生活的熱愛。因為有熱愛,才能真實,因為越真實才能越純粹、越享受。希望運動員中表情帝和段子姐越來越多,希望體育可以成為享受的對象,希望體育越來越回歸其追逐更快、更高、更強的本質。(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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