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魂者”小李子下月奧斯卡有戲

　　週一落幕的美國第73屆美國電視電影金球獎頒獎禮上，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下昵稱小李子）憑藉他在《荒野獵人》裏的賣命演出，拿下了他平生第三座金球獎影帝，頒獎致辭結束後，全體與會人員起立為他鼓掌喝彩長達一分鐘，小李子感動到眼含淚光，大概他自己也心知肚明，這次，他確實離奧斯卡影帝的寶座僅有一步之遙。

　　《荒野獵人》，又名《還魂者》，根據邁克爾彭克同名長篇小説改編，故事來源於真人真事，講述1823年一名西部拓荒者休格拉斯（小李子飾）在落基山區與密蘇裏河交界處收集獸皮時，先後遭遇印第安人阿裏卡拉部落和黑熊襲擊，格拉斯收養的印第安人兒子被同伴約翰菲茲傑拉德（湯姆哈迪飾）謀殺，自己則被丟在荒野中等死。最終活過來的格拉斯踏上了漫長而艱難的復仇之路，不僅要跟尾隨的阿裏卡拉人搏鬥，還要克服各種惡劣的自然環境的故事。

　　本片由去年奧斯卡最佳導演亞利桑德羅岡薩雷斯伊納裏多執導，此人是著名的闖蕩好萊塢“墨西哥導演三巨頭”之一，以非線性敘事風格出道並聞名，其間作品有《愛情是狗娘》《21克》《通天塔》，到去年執導《鳥人》時，風格為之一變，多線敘事讓給了長鏡頭結合舞臺劇的形式風，從而拿到了小金人；而為其掌鏡的是號稱影史最強攝影指導之一的艾曼努爾盧貝茲基，其代表作有《生命之樹》《人類之子》《地心引力》和《鳥人》，憑藉後兩者，他蟬聯了最近兩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指導，並有可能再度因拍攝《荒野獵人》而拿到第三座小金人。

　　我更喜歡《還魂者》這個片名，因為這個片名才能名副其實地描述出格拉斯由死向生的轉變過程，同時，從主題寓意看，格拉斯為承受命運苦痛折磨的靈魂再度重生也是象徵人與自然鬥，與宿敵鬥、與命運鬥，最終復仇成功後，從“非人”恢復到“人”，又從“文明人”轉變到“自然人”的狀態。這部電影極像一部極簡主義的個人史詩《奧德賽》，還融合了傑克倫敦自然主義荒野氣息的粗獷雄壯，尤其難得的是，還隱含深藏于形式之間的不同文明身份的焦慮，對生存意義的反思，進而在全片氣質中迸發出生命最原始的激情——頑強地生存，從而對待死亡和宿命有著不輕言屈服的英雄主義氣質。

　　小李子的這次表演事實上還是有些用力過猛，他一直都還沒悟到自然放鬆，不去刻意演反而是最好的演繹的道理，但由於電影本體具備癲狂的酒神氣質，以及人物總在極端環境下處於瀕死邊緣，所以並不顯得突兀，反而彰顯出別具一格的驚心動魄力量，譬如人熊大戰和以馬腹避寒，遭遇狼群襲擊北美野牛等。另外，嚴酷的自然環境和導演自己想要的以自然光為畫筆，在雪山寒水作為背景的大自然中，用極少臺詞，一鏡到底的極簡形式雕琢一齣關於生存意義舞臺劇的瘋狂追求，又給演員的表演定下了更高級別的難度。

　　小李子回憶拍攝的80天裏，為了不辜負已在荒野中奮戰，實驗鏡頭和光線長達9個月的攝製人員心血，大小演員都必須“一絲不茍地綵排”，還要“瘋狂地緊緊追著神奇的自然光之節奏，有些光可能就只有在這一個小時，甚至半小時裏才會出現”，有時除了等光，還要等雪，另外還要配合長鏡頭的走位和爆點。

　　譬如最後高潮戲開始時，格拉斯看到隊長屍體時，同時發現身後的山峰傳來雷鳴般的巨響，雪崩開始了，這極具震撼力的一幕沒有使用任何CGI！這個鏡頭要成功可不容易：直升機向山峰空投炸藥，觸發雪崩時，攝影機和小李子必須幾乎同時反應。由於焦距特別短，需要主觀強調格拉斯當時的驚訝和憤懣，情感力量要求特別豐沛，同時技術性要求也非常強，因為時間控制必須非常精確，從拋下炸彈到聽到聲音，觸發雪崩為止有一定延遲，而在這個短暫的區間內，小李子要和執行導演、攝影人員同步配合完成，所幸，鏡頭一次就過了，掌鏡的工作人員形容自己緊張到“腳底發麻”。

　　高潮大戰，復仇完成後，小李子直視觀眾的眼神是如此攝人心魄，裏面傳遞的訊息究竟是空虛？是迷茫？是欣慰？是渴望？是滿足？總之，格拉斯那刻卸下了人生包袱，卻給我們增加了不少疑問，其中最大的或許是：

　　小李子，這回奧斯卡你拿定了嗎？

　　□蘭波（電影從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