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大師》是懂得懸疑之道的,是做出了一些模樣和套路的。但是解釋太滿,缺少“只能幫你到這裡”的自信和颯爽。這既是敘事技法的溫吞,也是對於觀眾能量的試探。
如果國內也有“金酸梅”獎這種致敬差片的頒獎典禮,懸疑驚悚類一定會豪氣地包攬幾項。他們在領獎詞裏可能會這樣分享經驗:不怕布景糙,反正燈光可以暗;不怕故事差,反正都賴審查嚴。可不是嗎,此類型國片本就不多,其中大多還像是隔壁那個刺頭小毛孩兒,而觀眾就像是個高出半頭的姐姐,一面對他們就想暴怒:你總拿劣質橡皮蛇丟我是不是皮癢?你捉迷藏每次都藏到同一個樹洞裏到底是幾個意思?
不僅是懸疑影迷,但凡被傷過兩回的觀眾多少都對此類國産片懷有忌憚。事實上,它本該是主創和觀眾用大腦對決的一場競跑,主創會憑其夯實的經驗和心法領跑,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該擺觀眾一道,什麼時候該差點被反超,他們會製造信服的規則讓觀眾欲罷跑而不能。“坑之深才愛之切”是此類型片的獨特浪漫方式,而對於每個觀眾而言,看兩三遍後仍能若有所得又悵然若失,那感覺妙不可言。
五一檔的國産片《催眠大師》是懂得懸疑之道的,是做出了一些模樣和套路的。至少它認真地守著邏輯,基本講圓了故事,而單憑這點,就足以領跑此類型的國片。此外,它也顯現了一些必要的品質感。布景音效都算講究,這使得它們有資格作為關鍵元素來解釋劇情。再比如驚悚感被搭建在開頭幾分鐘裏,一個中年婦女見到了年輕的自己,細下一瞧,倆人形貌的確相似,右眼角痣的位置的確一致,哭泣時的眉眼的確神似。幾個“的確”,看起來的確多餘提起,但是擱在懸疑驚悚國片這塊信心嚴重被透支的地界,卻是一張小小的質保標簽,豎在電影開篇,才勾人跟上腳步一探究竟。
改進的方向也挺明顯,正如80後導演陳正道自己所説,這是個類型練習,還請大家多等幾部再和懸疑大作比較。新手上道,果然解釋太滿,缺少“只能幫你到這裡”的自信和颯爽。這既是敘事技法的溫吞,也是對於觀眾能量的試探。因此,《催眠大師》雖然照顧到了懸疑經驗少的觀眾,卻晾到了自助能力強的觀眾。
歸於溫情的結尾也需要再推敲。片尾企圖昇華出的自渡苦涯、寬恕並渡他人的主題,未免言輕,未免含混。倉促達成的和解有時反不如不和解,況且,世間有些事情註定無法在一片明亮清晰中被和解。
路子是對的,進步的路途仍是漫長的,這樣的評價對於一部國産懸疑,相當於手動點讚了。
相比同仁們,《催眠大師》已經預示出了一點喜人的可能——或許未來,我們不需要總去電腦前尋找一份非母語的懸疑驚悚體驗,而是能在條件更佳的影院裏,在立體環繞聲裏破解懸疑難題,在大號銀幕前豎起雞皮疙瘩。希望豆腐渣古宅和無厘頭荒村會越來越少,我們終於不用再對著銀幕上的自打自臉,在黑暗中怒撕票根。(姜楠 影評人)
■ 道具有來頭
蜘蛛吊燈,原創來自於以色列藝術家Ron Gilad。
玻璃鐘,産自16世紀德國黑森林地區,在上世紀90年代由天津藏家收藏。
黑豬邊桌,原創設計來自四位女性設計師團隊Front,該團隊還設計過黑馬落地燈。
翼狀靠背椅,來自丹麥室內和家居設計師Hans Wegner之手,Wegner還探索設計了大量“中國椅”。
黑色胎椅,也被稱為“子宮椅”,來自美國建築師Eero Saarinen的設計,此人也是“鬱金香椅”的設計師。
圓形玻璃茶几,二十世紀早期作品,純粹的現代主義風格,早期包豪斯運動的産物,可稱得上最早的鋼管傢具。
實木凳,是德國建築師Philipp Mainzer在1996年的成名作,第一個原型是橡木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