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觀念的突破需要文學支撐

時間:2014-05-07 08:29   來源:京華時報

  第四屆林兆華戲劇邀請展過半,《茱莉小姐》和《耶德曼》相繼亮相。兩齣戲各有特質和優劣,今次只從文本改編角度漫談。

  邵賓納劇院的《茱莉小姐》,二度創作脫胎于一個關乎技術的革命性觀念,電影與戲劇的“合作”在劇場裏取得了直接而凜冽的關係,一邊演,一邊拍,一邊放映。利用了舞臺的即時性,將一部影像作品的製作和傳送同時完成,觀眾在臺下可以看到整個影片的製作過程,演員的走位、鏡頭的切換、擬聲的操作。在戲劇語境下,不僅僅是拆掉了第四堵墻,更是讓觀眾完全進入創作的後臺。

  這種“仁慈”一樣顯現在文本構作上。從原劇本中僅有的半頁紙內容重新敘述整個故事。女僕克裏斯汀的未婚夫和家裏的大小姐茱莉當著她的面調情而徹夜未歸,克裏斯汀內心的寂寥和夢中的水火悉數被放大。文本解構細膩、緩慢、疼痛。讓原作中的無知視角獲得了充分表達的權利,是創作的悲憫。那些她藏在門框後面,看著一男一女在廚房中低語的畫面,恰似黑暗中的觀眾。

  窩在觀眾席裏,看著一齣處心積慮的悲劇,通過工業化的流水線拍攝製造出來。鏡頭語言和舞臺調度在舞臺上交叉出現,文本的詩意和溫度托住了殘酷和絕望。在劇本的重新構作中,創作者穿插了丹麥女作家英格克裏斯滕森寫于1981年的詩作《字母表》,杏樹、鳳尾草、樹莓、玩偶、鴿子和殺手,還有鴨絨和地府、隱居和天使等一切一切的細節,在命運枝枝蔓蔓的糾纏中脫身出來,再把那些經歷過的一樣一樣剪出它們的輪廓,重新拼湊在一起。於是有憂傷和愉悅一起從水管流出來,從眼光裏溢出來,被看到,被解讀,更多的卻無影無蹤。文本都成了畫,畫裏儘是回憶,就像濺在襯衫上的咖啡漬,洗也洗不掉。

  《耶德曼》的解讀中暗含著另外一種瘋狂的秩序。這出創作于中世紀的作品以往的演出場地要麼是節日慶典的教堂裏,要麼是禮拜日的活動中。這幾近是一個宗教寓言故事:一個有錢人,惡毒地對待佃農和傭人,荒淫無度,甚至不聽母親的告誡,有情人而沒愛人。最終在一場喧鬧浮誇的宴會上暴斃而亡。在死神面前,他渴求一次重新回去的機會,因為害怕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冥界遊蕩。願望得到滿足後他卻沒有得到任何人和事的追隨,最後關頭,是信仰挽救了他,帶他入永恒之地。

  這一齣本來應該在上帝跟前跪著演的作品,在創作者的改編下變得叛逆不羈。兩個演員,一男一女。男演員包辦了包括男主角耶德曼在內的幾乎所有角色,女演員則是樂手和死神,會一萬種樂器的樣子,在每一個情景裏調動起最合適的聲音作為配合。黑金版的二度創作契合了德國當代人的陰鬱和刻板,愁苦的力量中生出重重的罪與罰,懺悔的速度卻還是追不上人性泯滅丟失的節奏。

  兩部戲的導演都是好看又帥氣的年輕人,我們讚嘆他們大膽用心的同時,禁不住還是想要問,為什麼我們的《茶館》演了這麼多年卻還是只有一個版本?為什麼我們的青年人還在孜孜不倦地排演辦公室雞零狗碎的那些事兒,然後所有人齊呼理想和夢境?誤會太多了,唯一毋庸置疑的事情是,觀念的突破需要文學的支撐,文學即修養。(呂彥妮)

編輯:張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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