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家利益》雙月刊網站5月28日文章】題:亞洲的問題:日本回歸了嗎?(作者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國際問題研究中心主任、政治學教授理查德塞繆爾斯)
今天,在某種意義上正在“捲土重來”的日本將由安倍晉三及其盟友一手打造,他們希望給戰後時代的結束畫上一個標點符號,並且“擺脫戰後體制”(安倍語)。為了做到這一點,他們將努力建立一個更具吸引力、但也更孔武有力的國家——一個因其軟、硬兩方面的實力而在國內外受到尊重的國家。按照安倍充滿含糊之處的獨特措辭,日本將奉行“積極和平主義”。長期以來,我們當中希望日本在安全領域嶄露頭角併發揮其真正影響的那些人曾經期待和歡迎日本回歸“常態”。但是,沒有人會鼓勵日本打出第一拳。而且許多人擔心,安倍的計劃很可能會引發不必要的、先發制人的動作。
日本轉變仍有限度
對於首爾和北京而言,日本呈現出狼的形象與羊的形象有很大不同。儘管某些日本人聲稱“讓日本回歸”僅僅關乎重新贏得國家聲譽,但是對於日本的大陸鄰國來説,日本是否回歸以及哪一個日本回歸了的問題卻具有不祥的寓意。首爾和北京密切注視日本敘述的衝突和演變,對於戰爭前的預示性行為——尤其是否認歷史和讚頌昔日軍國主義的言行——的再度上升總是保持警惕。而當日本國家廣播機構NHK的多位高管否認南京大屠殺、為日本當年利用性奴“慰勞”海外日軍辯護,以及堅稱美國為了掩蓋自身暴行才捏造了日本的戰爭罪行時,首爾和北京獲得了某種報償。即使沒有最後那項極其令人憤慨的囂張之舉,這種修正主義的尾巴也已得到了拓展和延伸,以至於疏遠了日本在堪培拉和華盛頓的盟友。
在安倍當前的執政期內,日本的國內外政策發生了變化——尤其是與首爾和北京關係的不斷惡化、與華盛頓的摩擦以及(最重要的是)與平壤重新建立起了聯繫。但是如果我們僅僅關注日本強勢姿態上升的問題,那麼值得注意的是東京幾十年來所進行的是一個精心策劃、務實的切香腸式過程———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常態,而非軍國主義。
真正問題並非標簽
因此,日本的強勢姿態轉變仍然將是有限度的,而且無論如何都將先於首相安倍所謂的“讓日本回歸”。更為重要的是,這種轉變既沒有要求修正主義的國家身份政治,也沒有從這樣的政治中獲益。這種轉變在中國和朝鮮的抗議下變本加厲,也因為美國的唆使而有恃無恐。正如上面提到的,甚至連安倍首相也發現給自己對於防務的強調貼上“積極和平主義”的標簽是有好處的。
真正的問題並不是標簽。日本可以把這種安全姿態説成是“積極和平主義”,但是其效力將取決於東京的戰略是積極地奉行現實主義和強調實效,還是積極地奉行修正主義和強調意識形態。建立和維持一支合法的軍隊——這是一項大致成功了的長期工程——足夠困難。而一種回顧歷史(即便不是重蹈覆轍)的策略對此並無裨益。
或將帶來地區動蕩
在某種意義上,“回歸”的那個日本是上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的日本,當時日本利用自己對美國政治形態的精闢理解,堅持了在貿易自由化問題上的立場,與此同時獲得了華盛頓對於聯盟可靠性和持久性的重新保證。事實上,為了應對許多日本戰略家和社論作者對於美國承諾和能力的公開和持續的質疑,日本從華盛頓獲得了針對中國和朝鮮的新的戰術優勢。除了總統出面澄清美方的條約義務以及達成了一項重新定義和強化美日防務指針的協議以外,華盛頓還在日本部署了先進偵察機“全球鷹”無人機、F-22戰鬥機和V-22“魚鷹”飛機,並加強了聯合反導彈能力。
但是我們不得不離開戰術層面,轉而詢問更為宏觀的東亞戰略環境問題。日本國家安全戰略的未來顯然首先取決於美國和中國在該地區的相對實力和姿態。
讓現實主義的日本“回歸”,可能意味著地區將歡迎作為一個自信而繁榮的領導者的東京。否則的話,如果“回歸”帶來的是民族主義的身份轉變,那麼它可能意味著更為嚴重的地區動蕩和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