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1日,日本參議院選舉落幕了。正如選前日本各大媒體所預料的那樣,安倍領導的自民黨獲得了壓倒性勝利,安倍也一雪六年前(2007年7月)因自己在參議院選舉中失利造成的“扭曲國會”的恥辱。這個長達六年的“扭曲國會”曾經是日本“一年一換相”政治醜劇的要因之一。而今,安倍自己去除了自己留下的“扭曲國會”魔咒,從而為自己今後成為一名長期執政首相“預留”了很大的“空間”。但對於“中期選舉”勝選後的安倍來説,不要步前幾任“短命首相”的後塵已不是一件難事,最重要的是處於大勝後“狂喜漩渦”中的安倍,究竟應該朝哪個方向走?究竟應該做些什麼事?究竟怎麼做才能對得起選民對他及自民黨的信任?
如果安倍以為,挾參議院大勝後的“余威”,就可以觸碰“修改日本和平憲法”這一禁忌;或者,安倍認為,自己已經打好了長期執政的基礎,現在可以為所欲為了,參拜靖國神社,修改“村山談話”,顛覆二戰後形成的國際秩序,成立“國防軍”,大幅增加軍費開支,在和鄰國的歷史與領土爭端中繼續奉行強硬保守立場等,如果安倍照此做下去,結局並不是如安倍所期望的那樣會“順風順水”,反倒會是後果難料。
就在參議院選舉投票前幾天,安倍就在曾遭到原子彈轟炸的長崎國際電視臺訪談節目中公開表示要修改憲法第九條,把自衛隊定位為軍隊。如今,參議院選舉已經獲勝的安倍會如何對待已經施行了66年、保障日本和平的和平憲法,將是包括日本在內的世界輿論關注的焦點。
其實,安倍“動了”和平憲法,就如同在“太歲頭上動土”:對內,日本如今的執政架構是“自民黨與公明黨兩黨聯盟”(自公聯盟),公明黨雖説是自民黨的執政盟友,但公明黨向來對修憲持謹慎態度,與安倍的“修憲論”一直保持距離。安倍執意修憲就如同是分裂了執政聯盟。因為如果公明黨贊同修憲,就違背了公明黨的政綱;而如果公明黨不配合安倍的修憲計劃,或曰,公明黨與安倍領導的自民黨在修憲上“唱反調”的話,“自公執政聯盟架構”也就有垮塌的危險;如果公明黨退出與自民黨的聯合執政架構,那麼,安倍引以為傲的“政權基礎鞏固”也就大打折扣。“自公聯盟”一旦崩潰,安倍期望的長期政權,焉能長存?
對外,日本和平憲法是在美國的“特別關照”之下制定與施行的,和平憲法與美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安倍“動了”和平憲法,美國做何感想?不知安倍有無思量過?儘管説安倍修憲的核心是修改第九條,以便為允許日本行使“集體自衛權”、配合美軍戰時需求而鋪路,但行使“集體自衛權”是把雙刃劍,表面上是為戰時“助美軍一臂之力”,實則上是日本自己為自己做“戰爭鬆綁”。失去了“戰爭鎖鏈捆綁”的日本就是一隻掙脫了牢籠羈絆的“猛獸”,這只“重獲自由”的猛獸,一定會反咬曾經把自己裝進牢籠的“美國”,“養虎遺患”、“放虎歸山”,這個道理難道美國不懂?安倍修憲,美國不會永久保持沉默,當哪一天,美國發現安倍修憲的真正意圖時,美國必然會打壓“鋌而走險”的安倍政權。日美關係史上一再證明了,日本哪個政權不按美國意旨行事,或者有脫離美國的傾向,哪個政權也就不能長久下去。
以為鞏固了執政基礎的安倍,在內政安穩的情況下,就可以在對外關係,特別是對鄰國外交上繼續逞強到底了。殊不知,安倍對鄰國的“逞強示硬”,本身並不能證明自己有多麼強大,這是典型的“外強中乾”。一個連鄰國外交都處理不好的安倍,一個連“遠親不如近鄰”這個基本道理都不懂的安倍,國內要想維持長期政權,恐怕還得仔細掂量掂量。因為安倍的“鄰國外交”是四處樹敵的外交,是妄圖顛覆戰後國際秩序的外交,這種外交傳遞到日本國內就是“擴軍備戰”。當日本普通民眾發現,自己通過選票選出的安倍政權並不能給自己帶來生活幸福,反而會把自己拖進戰爭深淵當中去時,那麼,當下次大選到來時,安倍領導的自民黨政權就會被選民拋棄。
中期選舉勝選後的安倍,應該做的,應該善始善終的是“安倍經濟學”,此次安倍獲勝的主要因素是日本選民對安倍執行半年的經濟政策的肯定與信任,既然安倍收穫了選民對自己推行的經濟政策的掌聲,那麼接下來,安倍應該繼續完善經濟政策中不足的部分,把“安倍經濟學”執行好、發揮好。一個經濟走向復蘇的日本對東亞以及整個世界是有利的信號,而一個經濟繼續沉淪的日本將只會成為日本偏狹右翼思潮與組織的滋生與蔓延的溫床。如果“安倍經濟學”不能善始善終,而是虎頭蛇尾,那麼這將是對日本選民信任的糟蹋;如果安倍不是將主要精力放在擺脫日本經濟“20年蕭條”上,而是信馬由韁,走不著邊際的“修憲擴軍”危險之路,等待安倍的將是日本選民的無情批判。當“安倍經濟學”不能給選民一個滿意的答覆時,當日本經濟繼續在蕭條之路上徘徊時,安倍政權也就又敲響了下臺的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