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正維護勞動者權益,就別再把勞動者推進被資本捆綁的泥潭,必須改變完全由資本對勞動力進行控制的局面
一月工資只有3毛6,不論這事攤到誰身上,都可能要發狂。不過,遇到如此不堪之事的遼寧撫順一家企業員工李先生,還算理性,好好跑去與單位算了一筆賬。悲哀的是,結果一算更糟糕,單位説替他繳納了保險,他還倒欠單位2塊6毛4分。(10月31日《遼沈晚報》)
看著這樣的賬目,估計很多人都會覺得抓狂,就算物價倒退幾十年,工資低到這種地步,估計也只能去喝西北風。如果不能梳理清楚這些毛票分票的背後複雜的勞資博弈,也就不會懂得那一分一毛包含著多少民生之重。
月工資只有3毛6,肯定不正常。不過,看待這樣的不正常,更需要理性,具備一點常識。在今天,勞動者對最低工資制度和勞動合同法,多少都會有所了解。同樣,企業也不可能輕易冒天下之大不韙,往這些制度紅線上撞。
離開具體的勞動情境,直接就揪著這些企業開罵,指摘資本無良,當然是很容易的事。問題是,這種勞資博弈,並不是這樣一對一的簡單碰撞。事實上,這位李先生是被以勞務輸出的名義,送到了原單位的上級單位工作,但人事關係還留在原單位。新公司把工資交給加工廠來發放,給加工廠幹活的李先生,在拿到幾毛錢這種極不公平的工資後,李先生卻只能找原單位説理。結果,原單位不認賬而且拿繳保險説事,反過頭説李先生“欠單位錢”。
夠複雜吧?層層轉包,處處推諉,想不複雜都難。那一塊兩塊錢,幾毛幾分,能不瑣碎嗎?不管怎麼複雜瑣碎,這事對李先生不公平是顯而易見的,仔細梳理,也容易找到責任主體。當地勞動監察局也説,這種情況不符合最低工資標準規定,給員工繳納保險是單位的義務,李先生可以申請勞動監察部門介入。接下來,李先生要想為這3毛6的月工資討回公道,從工廠單位到公共部門,就準備好跑破一雙鞋吧。
月工資3毛6背後,其實就是勞資博弈不平等已經到了極其深重的地步,勞方處於弱勢的一方,勞動者不得不為維護自身權益付出巨大代價。特別是在經濟不景氣的背景下,資方擁有更大的勞動力選擇空間,牢牢地掌握著自主選擇權,才使得勞動者完全屬於相對弱勢和依附的一方。李先生的命運,説到底,也就是因為勞動力的權益保障,已經處於一種制度失靈的狀態。
不是嗎?諸如最低工資標準、勞動合同法、工資集體協商等制度,在月工資3毛6那張單據映射下,變得何其尷尬。底層的勞動者,並沒有在這些權益保障制度面前真正硬起來,今天的勞動者維權,很大程度上仍然要靠勞動者與資本力量的直接對峙——這只能帶來一種結果,就是勞方的全面弱勢。
要真正維護勞動者權益,就別再把勞動者推進被資本捆綁的泥潭,必須改變完全由資本對勞動力進行控制的局面。現在,我們不少保護勞動者權益的制度,並沒有真正激活,對侵犯勞動者權益現象,也未能真正做到有效打擊,在這種情況下,沒有感受到制度威懾力的資本,才敢拋出一張只有3毛6工資單,而且還一臉囂張地面對勞動者説:你還欠我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