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起“空姐”二字,人們最容易聯想到的詞語,大概是“漂亮”、“高傲”;在一般乘客的印象中,這是一個比較強勢的群體。現在雖然坐飛機一點也不稀奇了,但不管是空姐的自我感覺,還是一般乘客的印象,她們的“高傲感”並沒有隨著飛機出行的平民化而降低多少。
最近南方航空公司航班上發生的“毆打空姐”事件,讓人對這個群體有了一點新的理解和認識:空姐的實際境遇,跟人們的“一般印象”,有不小的距離。
據《南方日報》報道,8月29日晚,南方航空一名空姐向該報報料,稱在合肥飛往廣州的南航CZ3874航班遭到一名男子毆打和辱罵,致其手部、脖子、身上有多處傷痕,衣服被撕裂。飛機落地後,對方還威脅空乘人員,稱認識南航領導,而且還是人大代表。據涉事空姐透露,根據派出所問詢內容,得知打人者名叫方大國,為廣州市越秀區委常委。該航班乘務長稱,方在飛機上因為行李放置問題要求移動機內固定設備被拒絕,惱怒後毆打並辱罵空乘人員。涉事空姐表示,準備通過法律途徑來為自己和其他空乘人員維權。
但是,後來事態朝另一個方向發展了:宣稱要走法律途徑的空姐周雨濛發微博稱,“方大國帶著夫人已向我做出真誠道歉,已妥善處理”。
再後來,連毆打空姐的主角都換了一個人,連事件的性質也變了。8月31日晚,廣州市越秀區委宣傳部稱,據初步調查,方大國並未毆打南航空姐,係其家屬與空姐發生拉扯——注意這裡的措辭:“與……發生拉扯”,就是説,是雙方互相拉扯,當事空姐周雨濛也有錯。周雨濛説“已妥善處理”的時候,恐怕不會想到這個結果。
按照這個結論,周雨濛與方大國的公眾形象都掉了個頭:周雨濛用不實描述污衊、誹謗了方大國,而方大國沒有打人卻向污衊自己的人道歉,比君子還君子。
多數公眾顯然不能接受這個調查結果,在周雨濛的微博(@花Money買毛豆)上,有網友鼓勵她不要妥協、屈服,要堅持事實,有的網友則問周雨濛“難道你撒謊了嗎?”但是,周雨濛對這個關係到自己聲譽的調查結果,既沒有認可,也沒有否定。是什麼讓她沉默了?周雨濛的同事“茸寶咪”在微博裏明確稱打人者為“該男”。如果周雨濛妥協了,不是陷“茸寶咪”于不義了嗎?
據昨日新華社的相關報道:一位留學生目擊者稱方大國伸手捏住了空姐的手臂。“我看到了空姐手臂上的傷痕”。另一乘客莊慎之聽空姐哭訴説,她被打了,那個乘客(指方大國)還用行李砸到她身上。
從事發最初,到越秀區委宣傳部公佈調查結果,南方航空一直沒有表示態度;這讓人聯想到飛機落地後方大國的豪言:我認識你們南航領導,我是人大代表。其實,哪怕方大國事先不認識南航領導,一點也不影響他“擺平”這件事。權力和權力溝通、結盟,辦法有的是,在權力聯盟面前,像周雨濛這樣的底層員工的權益與尊嚴,根本不值一提。周雨濛在8月30日零點16分發的一條微博裏對聲援她的網友説:“我沒有姑息,沒有妥協,不要賠償,絕對只要公道!讓大家重視起乘務員這個弱勢群體。”如果當時人們對這個“弱勢群體”僅僅是一眼而過,那麼,周雨濛現在的沉默,也許能讓人真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弱勢群體”。如果周雨濛自己還不想丟掉空姐這個飯碗,也許我們還是不要鼓勵她維權,到時候合法權益沒有討回來,反而被公司開除了,豈不是害了她?至於是不是對得起同事“茸寶咪”,周雨濛已經無力顧及了。有句老話叫“貧賤夫妻百事哀”,現在用在周雨濛身上也很貼切。在權力面前,一般人覺得“高傲”的空姐確實是弱勢群體,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