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2月16日淩晨，第64屆柏林電影節舉行頒獎典禮，婁燁導演的《推拿》獲傑出藝術貢獻銀熊獎（攝影），由刁亦男執導，廖凡、桂綸鎂主演的《白日焰火》被授予最高獎——最佳影片金熊獎。致獲獎詞時，刁亦男激動得幾度哽咽：“難以置信，看來這個夢是一直醒不了。”但驚喜還在“敲門”：很快，廖凡又從本屆電影節評委之一的梁朝偉手中接過一尊最佳男演員銀熊獎——至此，華語影帝影后完成了歐洲三大國際電影節的“大滿貫”。

　　其實並非突然。此前柏林電影節主席迪特科斯裏克接受採訪時已對幾部中國參賽影片表達了欣賞，稱其“借傳統電影流派，講述自己的故事”，“不再像從前那樣以隱喻來表現真實”。歐洲主流電影雜誌也撰文指出，“《白日焰火》是一部壓抑但有力的偵探懸疑片，沒有所謂的英雄或受害者，只有人性不同程度的妥協。”

　　這樣的一場“白日焰火”，似乎暫態讓寒冷的窗外幻化為華語電影的春天；一屆略顯冷清的國際電影節，終於在閉幕後引發了國人的關注，一時間，關於柏林的消息如雪片般飛來。幾許熱鬧，幾許迷惘，幾許喜洋洋。

　　許多人是在早晨醒來後打開手機，看到華語電影獲獎新聞的。幾乎是下意識地點擊“查看全文”後，喜悅和疑問一起被放大：廖凡是誰？刁亦男是誰？《白日焰火》講的是什麼故事？

　　看到廖凡的照片，或許一半人會感到釋然：“哦，原來是這小子啊。”——他是《將愛情進行到底》《像霧像雨又像風》《別了，溫哥華》《集結號》《讓子彈飛》等影視劇中的“黃金綠葉”；話劇舞臺上，他是“頂梁柱”，在《思凡》《半生緣》《戀愛的犀牛》等戲劇作品中有精彩表現；在電影《白日焰火》中，廖凡飾演一個潦倒的警察，在查案過程中與桂綸鎂飾演的洗衣店女工産生了真感情。

　　為了這個角色，廖凡增肥20斤，到基層派出所體驗生活，拍攝中為了更好地呈現酒鬼的狀態甚至把自己灌醉。對於當時處於瓶頸期的廖凡來説，這是“比較期待的團隊”、“比較期待的戲”，或許也是一個比較期待的“黎明”。

　　當喜訊隨著黎明到來，姚晨、劉若英、郝蕾、賈樟柯、王小帥、林奕華、孟京輝等業界大咖第一時間發微博，稱廖凡獲獎是實至名歸，為“理想主義的勝利”而歡呼。而廖凡自己的微博在沉寂十幾個小時後終於開始刷屏，面對蜂擁而至的祝福，“謝謝”成了出現頻率最高的詞。

　　作為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一，柏林國際電影節始終保持著“特立獨行”的欣賞標準，強調藝術、鼓勵新銳。在大片琳瑯滿目的當下，它更關注那些以對生活的理解與情感穿透力擊中人心，如顯微鏡般的“小”電影。

　　相較于1988年闖入柏林電影節的那片更具籠統象徵意味的《紅高粱》，當今中國電影人正以更國際化的電影語言與市場思維講述西方更易理解的中國故事。《白日焰火》的英語片名直譯是“黑煤薄冰”，直指劇情中兩大重要的視覺主線——黑與白。在刁亦男眼中，煤與冰是現實的，而“白日焰火”是一種幻想，“是人們用以抵禦現實世界較殘酷一面而採用的一種宣泄方式”。

　　除去藝術之“新”，更有“新銳”的現實目光：《白日焰火》和《推拿》都引入國際投資方，為推廣發行未雨綢繆。刁亦男坦言“終於找到了商業與藝術平衡的表達方式”。 據悉，影片已經過審，將於3月在內地公映。

　　回顧由刁亦男擔任編劇的電影《洗澡》《愛情麻辣燙》和電視劇《將愛情進行到底》，都是值得稱道的“生氣作品”，既不屬於某些過時乏味的“大家”寫出的“大戲”，也不是一味打著“創新”旗號的新銳導演的可怕“實驗”。他在一定程度上堅守了文本的純凈、詩意、文學性等這些被市場認為是小眾的趣味，可喜的是，也受到了主流的歡迎。

　　有一句詩説，“獻給無限的少數人”。電影也是如此，即使無法擺脫其商業屬性，仍有人在執著探索其藝術和美的一面。不同的選擇成就了不同的電影節，也正是那些來自不同方向的平行探索，豐富了我們的光影之旅，喻示了生活的未知和多元。

　　回到電影。華語片的現狀或許仍顯尷尬，投資方或許仍然會合計用一個好演員不如用一個大明星，但《白日焰火》的“好消息”提醒我們，少數人，其實是無限的。在此之前，讓我們將電影進行到底。（吳孟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