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媒體報道湖北孝感一中高考班學生集體打吊瓶的事件。如今高考結果早已公佈,“吊瓶班”的50多名學生中,無一人達到一本線。該校副校長表示,其實這個結果不算差,因為“吊瓶班”學生基礎不太好,並表示今後不會再組織學生集體打吊瓶。(8月29日《楚天都市報》)
從微博上流傳“吊瓶班”照片,到“吊瓶班”的50多名學生中,無一人達到一本線,此間,輿論的神經大致經歷了從同情到對教育功利化的批評,再到夾帶“因果報應”式嘲笑的過程。有人説,這是公眾隨著資訊的變化在情緒上的自然流露,不足為奇。但實則不然。
不難理解,最初的同情輿情是緣于一種直面“教室成為醫療室”的悲憫,當備考成為與身體賽跑甚至是“拼命”,同情之心實屬必然;再到以此看到當下教育的功利化到如此地步,公眾的批評情緒同樣發乎於心;但是,在“吊瓶班無一人上一本”的消息面前,這種輕慢的嘲笑,無疑是對上述兩種情緒緣由的徹底顛覆,它只不過再次説明,對於功利化教育思維的批判,顯得多麼膚淺。
在教育普遍功利化的當下,“吊瓶班”只是這種現狀的極致演繹。人們批評這種現象,顯然不是因為這種方式低效,而是它從根本上違背了人的天性和教育規律。但“吊瓶班”無一人考上一本的消息傳來,評判的依據似乎已經異化為“結果論”,意即,如此“拼命”對於考上好大學並無幫助。言下之意,如果吊瓶班的高考結果是大多數人考上了一本,是不是就意味著這種方式是高效的,應該被接受甚至是推廣?
這種推理思維無疑是荒謬的,在這種評判標準下,我們甚至要為吊瓶班無一人考上一本叫好,因為它能招致大多數人的反感,並相信這種方式無效繼而拋棄它。但事實並非這樣,吊瓶班只是一個極端展示而已,在這之外,臨時進補,熬夜,批量化的知識灌輸,可能是大多數備考生的常態。明確這一點,我們任何人都無理由對於這樣一個結果抱以嘲笑和旁觀者的心態,因為,功利化的教育思維,工具化的知識灌輸仍在那裏。而這,恰恰是我們一切同情與批評的邏輯起點。
其實,在一個理性的批判視角中,我們更應關注吊瓶班故事中的另一個細節。與吊瓶班的無一人上一本相對,該校今年有近1300名學生參加高考,其中達到一本線者222人,接近20%。之所以相差如此懸殊,或並不在於吊瓶的無效,而是吊瓶班屬於平行班,他們已經在分班時經歷一輪篩選,分到吊瓶班的學生在基礎上就要相對差于其他快班的同學。當然,在師資的匹配上,平行班也只能處於劣勢。可見,作為平行班的吊瓶學生本身就是這種安排下的受害者。可以想像,如果他們能享受到更加均衡的教育資源,或許上一本的希望會更大。所以,輿論與其揪住吊瓶班的標簽不放,不妨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其背後的教育資源失衡的問題上。
當然,所謂的教育資源失衡分佈,也是功利化教育思維下的必然産物,是另一種“吊瓶”。簡而言之,在評判吊瓶班一事上,一條底線應該是,我們的所有批評都是指向功利化教育思維本身,而非它是否高效。如果不能明確這一點,對於功利化教育思維的祛除和教育改革就永遠不可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