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珠山下的兩岸情
台灣網9月30日訊 2016年7月31日淩晨,我和妻子同時被手機接收微信的“叮咚”聲驚醒,打開一看,是臺灣表弟發來的,內容是舅父于7月30日晚上在醫院病故。噩耗傳來,雖屬意料之中,但悲痛之情仍襲擾著我無法再度入眠。前幾天在臺看望舅父的親情互動,舅父和表弟曾兩次回大陸探親的溫馨畫面,媽媽健在時談及舅父童年和少年的珍聞軼事.........一樁樁,一幕幕在腦海不停切換,揮之不去,忘之不卻。
舅父1928年農曆正月初八齣生在影珠山下一個私塾家庭,自幼聰穎機敏。高小畢業後,連考三所中學均被錄取,後自主選擇進入一所名叫“戰時中學”的學校就讀,之後便杳無音信。上世紀80年代,舅父託人從美國轉來一封尋親信(信中沒有透露住址),經媽媽確認無誤後,即開始有間接聯絡。其間舅父還搭錢來委託爸爸經手替老外公、老外婆和外公、外婆修了石墓。1989年寒假和1991年暑假,舅父先後兩次攜尚在上中學的表弟回大陸探親觀光,除祭奠祖墓,走親訪友外,還遊覽了首都北京,古都西安和世界地質公園張家界等地。最值得玩味的是,第一次回大陸時竟要我提供了毛主席的著名詞章:沁園春.雪。舅父每次返臺,臨行前與媽媽的依依惜別之情,總會讓我鼻眼發酸,潸然落淚。從那時起,我代爸爸、媽媽一直與舅父保持著書信往來,即使2004年和2006年媽媽、爸爸先後過世後也未曾間斷。
大概到了2008年前後,舅父因患眼疾導致視力下降,閱讀困難,遵其旨意才改為電話聯繫。每年春節、端午和中秋,是我給舅父母送祝福的鐵定時間。今年端午節,我照列撥通了舅父家的座機,傳來的卻是舅媽的客家語。我問過舅媽好後,旋即問舅父可好。但聽舅媽説了聲“不好”。我忙問其故,舅媽遂將舅父今年兩度住院,現仍在醫院接受治療且時間長達近三個月的情況一一相告。挂斷手機,大概是親情感應的緣故吧,我下定了赴臺看望舅父的決心。這種念頭曾經雖時常萌發,但哪一次都沒有像這次這般強烈。我將想法告訴妻子後,得到了她的極力贊同。於是我們抓緊辦理了赴臺各項手續及相關事宜,于7月16日順利成行。
因取道香港轉機,加之飛機稍有晚點,抵達桃園機場時已是夜幕降臨,表弟和我在星沙剛結識的一位臺灣朋友早已在接機口等候,因此一眼即能認出。二十幾年後重逢,表弟已長成為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在回板橋表弟家的路上,我們商定了在臺5天的行程:17日到醫院看望舅父,18日在臺北市觀光,19日至21日奧萬大、清境、日月潭3日遊,22日回星沙。在臺行程甫定,不知不覺已到了表弟家。舅媽、表弟媳帶著一雙不到一歲半的龍鳳胎兒女在等候我們的到來。放好行李,大家一起在飯店吃過晚餐,回家後少不了互道親情,詢長問短,直到午夜時分才休息。
次日一大早,匆匆吃了早點,舅媽、表弟便陪我們去醫院。舅舅因係老兵,住在榮民總醫院蘇澳分院,單程需兩個多小時,抵達時已是上午九點多鐘。考慮到舅父已年近九旬,為避免其過度興奮而引發不測,舅媽和表弟均沒有將我們來臺的消息告訴舅父。為試探舅父的思維和記憶力,我按照舅媽的意思,首先單獨一人來到舅父的病床前,既沒通名,也沒報姓,只問了“您還認識我嗎”這簡單一句。話剛出口,我也不禁為自己的唐突而深感懊悔和可笑。目睹佝僂著乾癟的身子斜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我根本無法將其與25年前那位身高1.78米、體重90公斤,能站在井臺邊用剛打上來的涼水洗澡的舅父聯繫起來。連我都不敢相認,他老人家能認出我嗎?舅父端詳了我一番,搖了搖頭,輕輕地説:“好像在哪看見過,但一時記不起來了。看來真是不行了!”我忙將身份挑明。這時,妻子、舅媽、表弟都已來到跟前。只見舅父眼神一亮,聲音顫抖的説:“想不到在這裡還能見到你們。”我表達了問候、思念、祝福等意思後,又介紹了大陸親人的近況和托我帶給的祝福,還簡單講述了家鄉這二十多年來的巨大變化,其中特別提到政府已將影珠山辟為抗戰遺址公園供遊人憑吊紀念的盛舉。舅父聽後,頓時打開了話匣子,便將媽媽與爸爸聯姻的緣由,自己被裹挾到臺灣的無奈,以及從軍從教的風華歲月和為人擔保賠錢後的落魄光陰款款道出。然後指了指周邊3張病床,傷感的説:“我要是像他們就好了。”接著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就是這裡還清白,住在這裡既不能行走,又沒有人談講,度日如年啊!”我環顧了一眼其他病床,躺的是3個已為植物人的老兵,不禁心頭一熱,如鯁在喉。為了掩飾無法控制的情感,我低頭看了一下手機,和舅父交談已近一個小時。想到舅父年邁體衰不宜長時間激動,我起身告辭,並強忍內心的苦痛祝他老人家靜心療養,健康長壽。只聽舅父緩緩地説:“謝謝你們漂洋過海來看我。我這輩子沒能為親人增光,也不能落葉歸根陪伴父母,只能是流淚觀流淚眼,斷腸人送斷腸人了!”這時,舅父的尋親信被得到確認後給媽媽的回信又清晰地展現在我眼前:“淑姐如見,冬去春回,又是一年光景;寒來暑往,已經幾度更新。嘆年華之早逝,傷體貌之衰頹。雁陣驚寒,常苦折翼之痛;北風凜冽,每感親情之難圓???????”兩相印證,舅父對故土是多麼地眷戀,對親情是何等地珍重。但面對無情的現實,舅父此時的內心該是何等的沉重與無奈。目睹此情此景,我再也無法抑制心靈的震顫,疾步走出病房,在走廊裏盡情的發泄……
在臺期間我們遊覽了蘇港澳臺北故宮博物院、101、中山堂、中正紀念堂、日月潭等,並在離臺前再度看望了病中的舅父。在遊覽2012年臺灣漁民自發保釣的出發地蘇港澳時,我極目浩瀚無垠的大海,想像著臺灣同胞為捍衛民族尊嚴和祖宗産業,駕著小小的漁舟,冒著驚濤駭浪,遠航釣魚島宣示主權的激憤場景,一種炎黃一脈,同氣同聲的欽慕感油然而生。蔡英文當局拒不承認“九二共識”,堅持臺獨路線,在黃岩島問題上態度曖昧等倒行逆施真是不得人心。(余憲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