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本山2011年央視春晚小品一直“被”認為是《星球會議》,這部小品因此也成了媒體關注對象,春晚前“會議”內容被一輪又一輪曝光,就在大家覺得“地球人都知道了,除夕還看啥”的時候,央視公佈春晚節目單,《星球會議》改為《同桌的你》,觀眾恍然大悟,原來此前都是煙幕彈。本子換了,但是演員沒啥大變化,依舊是趙本山帶著徒弟小瀋陽和王小利,其實還有一個關鍵人物沒有變,那就是編劇,兩部劇本出自同一人之手———尹琪,他從《不差錢》開始,已連續三年與趙本山合作春晚。
作為遼寧電視臺專業寫串詞的編導,1981年出生的尹琪走上寫小品的道路純屬偶然。五年前,在老婆的激勵下,他寫出了試水作《短信風波》,大學期間自編自導自演小品的社團演出記憶就此“復活”。“我特別理解現在剛畢業的大學生,想玩命都沒地方玩去,特別迷茫無助。但是在你閒著的時候,一定要為你心裏潛在的那個目標做點事。我一直相信,做的每一分努力都不是白費的。結果不一定在眼下能看得出來,但將來一定能出來。”
■ 兩個本子
《同桌的你》 曾擔心臺詞歌詞侵權
新京報:很多觀眾關心本山大叔的身體怎樣了?
尹琪:他太累了。天天熬夜排練,白天靠吃安眠藥睡覺,演出當天下午藥勁還沒過,他就喝了兩杯咖啡,血壓就上去了。演出前幾分鐘,他覺得難受趕緊找醫生吸氧,但沒敢量血壓,他知道血壓一定特別高,他怕量了後就不敢上了。演完後馬上回屋吸氧,問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幫你念七年書”那句臺詞我是不是落了?他可真是玩命啊!現在已經沒啥事了,和家人在瀋陽一起過年呢。
新京報:有觀眾擔心,小品結尾處本山大叔自嘲“不想再看到趙本山那個大臉”,可能暗示他以後不想上春晚了。
尹琪:沒有,這臺詞是他自己加的,我可不敢寫(笑)。
新京報:小品中趙本山掉了幾次道具,相機、大衣、餃子都掉了。還有網友稱在趙本山和王小利對飲時,趙本山用捍麵杖敲桌子提醒王説出“看趙本山小品”的臺詞。
尹琪:相機是小瀋陽碰掉的,大衣原本是往(衣架)上面挂,趙老師挂在了中間。用捍麵杖提醒臺詞根本不存在。整場表現都非常好,包袱一個都沒落。只有小瀋陽説錯了一句臺詞:“你看小琴寫得像小爹不”他説成“你看小爹寫得像小琴不”,誰也沒聽出來,根本不影響效果。網友都是用一種娛樂的心態來找茬。演完我也用微博看看網友的留言,基本上都是給同桌打電話,或者此處略去一萬字。網友的話我看,但不太往心裏去。
新京報:此處省去多少字,已經成為今年春晚的流行語。
尹琪:這也是趙老師的點子。我在劇本上寫的是省略號,排練的時候直接念出“省略號”。趙老師就説來點具象的:“此處省去多少字。”我當時就想到了賈平凹的《廢都》,肯定會有人説我們借鑒他。之前,趙老師還給老狼和高曉松打電話,擔心小瀋陽唱《同桌的你》侵權,人家説沒問題。
新京報:“四個2把兩王帶出去了”,鬥地主中的術語也用了好幾次。
尹琪:這是趙老師想的,我不會鬥地主。很多人不了解,給趙老師寫小品,95%的東西是他的,因為他出點子。最開始寫的十多稿都是廢的,他從來都是樂呵地跟你説再想想,提出自己的看法,寫了十來稿後你發現你固有的東西都沒了,心氣完全下來了。按照他要求的人物狀態最後寫一稿,成了!三年都這樣。他要達成他心裏的那個目標,你要一點點跟他靠近,而不是你寫得有多好。
《星球會議》 斃了的本子永遠塵封
新京報:《星球會議》還有機會演嗎?
尹琪:應該不會了,永遠塵封。其實每年春晚都準備兩個本子,去年也斃了一個。這兩個本子都打磨了40多天。1月29日綵排的時候前半夜排“星球”,下半夜演“同桌”。《同桌的你》最後一稿是21稿。在這中間又準備遼寧臺春晚的小品《相親》《瘋狂炒作團》,基本上是一天一稿。寫到中間也崩潰,崩潰好幾回呢。
新京報:崩潰的狀態是啥樣的?
尹琪:對著電腦不停地抽煙,一宿抽一盒,一個字也寫不出來。要不就寫完後全部刪掉。要不就躺在床上無助地發呆,發呆半個小時起來繼續。至於哭的狀態那就是極致,比如稿子憋了兩天沒憋出來,第三天終於憋出來了,負擔暫時放下了,忽然看電視,不一定看到哪個頻道,我就開始掉眼淚,壓力太大了。
新京報:遇到這種狀況有沒有想過放棄,和趙老師溝通過嗎?
尹琪:趙老師信任我我才來,他比我玩命,2009年做過手術,今年排練遼寧臺春晚的時候還發著高燒,燒了七天,都是躺在床上打著點滴對詞。你看著他你就覺得你這點不算什麼。有時我也跟他説“我今天猛(寫的太多)了,整不進去。”他就跟我講他小時候特好玩的事:玩命練功就為了出人頭地,小時候上魚塘偷魚。你看他的奮鬥軌跡,你就知道他比你不容易。另外,我覺得這也是實現人生價值的方式。偶爾回頭想,我這一年都幹嗎了,看到電視上放的小品,“噢,這一年還沒白忙”。大夥的工作都有各自的價值,只不過我以這種價值實現。
■ 一種心態
如今淡定 《不差錢》讓我有點飄
新京報:其實大家都很關心,你給趙本山寫小品,那得賺多少錢啊,發財沒?
尹琪:不像外界想的那樣。有人説小品裏植入廣告,尹琪掙了幾百萬。就連我同事也這麼想,其實啥也沒有。我給臺裏寫電視劇,掙的純是辛苦錢,寫八集掙八萬塊。在外面投稿得獎掙四萬塊,再加上寫小品掙點錢,也就這幾項額外收入。《不差錢》那年年底我才在瀋陽貸款買了房。我的工資不到4000元。
新京報:寫完《不差錢》後,有沒有覺得自己紅了?
尹琪:那年我回家吃飯,給開飯店的同學打電話:哥們,趕緊給我預備一桌,接風!我把所有的好朋友都叫來了,湊了一桌。當時我説話都喊著説的,坐在正位喝了老多酒了。酒醒後覺得,哎呀,我怎麼是那個勁的,我就問我媳婦,我是不是挺飄的,她説是。後來我又重新和這幫人吃飯,把狀態找回來,但畢竟是第一年。第二年過去,也沒什麼太多你的事;第三年,我心裏清楚,也就小品演之前和小品演完15天,會有媒體關注你,偶爾會有親戚提到,微微一笑就得了唄。如果走在大街上,總想“我是名人,誰都能在報紙看到我”,那完了,沒法活了。
新京報:明年還給趙老師寫嗎?
尹琪:等著打招呼唄(笑)!我一勤奮二打字快,也就佔了這兩條。
■ 新年願望
去央視領獎,不忘繼續努力
新京報:我發現《不差錢》時,你的名字排在編劇的最後一位;到了《捐助》,你的名字排到了第一位,後面才是何慶魁。到《同桌的你》,編劇署名就只有“尹琪”了。如果今年《同桌的你》獲一等獎,你會去領獎嗎?
尹琪:今年是第三年,頭兩回頒獎,我都可以去領獎。但我始終記得趙老師就跟我説的“尹琪,你還得努力呀”。
我特別想站在央視舞臺上,拿一個發給自己的獎,我也想像大明星一樣,親一下獎盃,證書也行啊,然後把它舉起來,兩年了我都沒去,心裏也矛盾:你去幹嗎啊,露一臉誰關注你啊!但是我想,這個願望就算今年實現不了,明年也能實現,早晚都能實現。(記者 勾伊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