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鎮的似水流年

　　江南名鎮中，我最耳熟能詳的是烏鎮。從杭州出發，一個小時便可到達目的地。

　　《易經》上説“天一生水，水生萬物”。江南水鄉的古鎮，每一個地方都得水的陶冶，有水的靈性，不但清靜秀麗，古典柔美，而且有藏龍臥虎的秉性。隨水去一處古鎮，隨便走在一條小巷，就會有你讀不完的歷史，賞不完的文化；隨便推開一扇舊木門，就會謁見一位你曾在某本書上敬仰過的歷史角色或名流雅士。烏鎮更是如此，聊了小橋、流水、枕河人家之外，更多的飄逸著一股濃郁的歷史與文化氣息，自宋至今，這裡出了161名舉人，其中進士64人。但最令鳥鎮驕傲的，不是那些科舉文場的驕子，而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在革命文學活動中成長起來的文學巨匠——茅盾。

　　天氣雖然有點涼，遊人還是很多，參觀遊覽，有點走馬觀花的模樣，烏鎮的建築都是古家居，當初沒有料到日後會引來如此熙熙攘攘的遊客，因而沒有預備接待的場所，所以顯得有些擁擠。我不喜歡擁擠，也不喜歡導遊解説的套路，在“香山堂”旁買了一把寫有“烏鎮”的油紙扇，獨自走到前邊去，用自己的心情，去品味這個如夢的水鄉。

　　條石鋪就的東大街，本來是人聲鼎沸的居民區，為了旅遊開發，大多搬出去了。長街蜿蜒，門板緊閉，獨自走在其中，很容易讓你穿越時空，想起某個年代，驀地感覺到一絲冷清。烏鎮的房子是很有特色的，古樸典雅，保存得也很好，房子門庭都很高，走進去有七八間深，很有“庭院深深”的體味。而且水巷也很幽深，一截廊棚，沿河而築，詩意很濃。給人感覺，情深意綿的烏鎮，時常會有才子佳人萍水相逢，相識相知，演繹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傳奇。

　　烏鎮最令我驚嘆的是江南百床館，那裏陳列的床，都有百年以上的歷史，功用、品種、樣式很齊全，能把床文化這麼淋漓盡致的展現，是我從未見過的。那些展床做工精細考究，件件是優秀的藝術品，用那裏的話叫“千工床”，就是一千個工日，才做成一張床。其中各式的小姐床，尤其引人注目。因為封建社會裏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女子閨中待嫁，嫁後又是坐守閨房，難見天日的床往往就是她們的一生，這裡對於外人是永遠的秘密。今天看到這些床，很容易讓人撤開眼前精雕細刻的精湛工藝，首先讓人聯想的倒是她們在深院高宅裏深居簡出的命運，這些床，不知承載了她們多少的榮華富貴、喜怒哀樂。想起附近的民俗陳列館裏陳列著一些小姐的服飾，以及那時候烏鎮鄉民結婚的一些禮儀和用品，色彩都很喜慶，然而，誰又知道那些紅紅綠綠的後面，又是多少張冷冷清清的床，又是多少次《釵頭鳳》的反覆吟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