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和而不同”,城市在和諧中共生,人類在未來發展中擁有著共同的理念,但每一個城市都應該有屬於自己的表情,屬於自己的顏色。
在以“城市”為主題的上海世博會上,我們欣喜地發現,面對發展過程中共同的挑戰,全球不同城市描述的未來場景是如此“相和”,探索的解決之道又各有“不同”。
以公共空間為例,許多城市都在辟出更多的空間讓人們接近自然、增進溝通,德國的杜塞爾多夫在萊茵河岸建設了一條河濱大道,西班牙的巴塞羅那拓展了一片大型綠地,巴西的聖保羅則拆除了原本鋪天蓋地的戶外商業廣告……
城市病了!上海世博會墨西哥館墻上的黑白簡筆畫短片反反覆復説著一個故事:城市鱗次櫛比的樓宇如筍般競相冒進,以至於覆蓋了天空,喘不過氣的城市,冒煙了。
墨西哥的“城市針灸”寓言是眼下全世界城市的通病——樓宇讓城市變成冰冷的鋼筋叢林;密布的交通網與城市人爭搶潔凈的空氣;商業的進犯讓城市無處不穿上“廣告”外衣,城市不見了。可否給生病的城市扎一記針灸?讓樹木回來,讓鳥兒回來,讓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回來,這一帖藥方是“公共空間”。
“地下城市”,給公共空間騰地方
交通擁堵、樓宇蔽日,擁擠的城市如何再給公共空間騰地方?“地下城”,一種對公共空間的態度和魄力。
世博園區內,從不缺大玩概念的場館,比如英國館的“刺毛球”、沙特館的“月亮船”,就在一眾場館在地面上爭奇鬥艷之時,墨西哥人獨闢蹊徑。世博局在向每個國家交付場館地塊時,都事先挖好了3米的地基,墨西哥人索性利用這個地基,趁勢把整個場館搬到了地下,成為世博園內唯一一個把場館設在地下的國家館。
地上,也就是墨西哥館的屋頂,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上“飄揚”著135隻大型“風箏”,最高13米,最低2.4米。“風箏”的支撐柱上佈滿小孔,會噴出清涼的水汽——一個可以遮風擋雨、消暑納涼的公共空間。
“人類社會需要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和交流,這是城市的生命。”墨西哥館總代表艾多爾多賽內德內爾艾維拉不忘提醒記者,“風箏”頂上還有玄機,上面鋪設太陽能光伏板,收集一天的電量,可供墨西哥館內每晚的照明。墨西哥人要表達,儘管“地下城”只是一個概念,但諸如照明等能源問題可以用其他方式解決,這個概念可能在未來實現!
未來太遠,“地下城”卻有現實版!遠在德國杜塞爾多夫,近在中國上海。日前,上海外灘完成道路改造,車道搬到了地下,騰出更多的公共空間給市民。無獨有偶,世博會德國杜塞爾多夫在上世紀90年代就進行過這樣一次騰挪改造——這就是萊茵河濱大道項目。
上世紀60年代,萊茵河畔的杜塞爾多夫港是當地一個重要碼頭,但是每天通行5萬車次的四車道公路,截斷了老城和萊茵河。1987年,杜塞爾多夫市議會決定把萊茵河畔的公共空間還給市民——建造一條2000米的地下隧道,地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長約1.5公里的河濱休閒大道。飯店、酒吧、咖啡館被紛紛引入,落日余暉之間棕櫚婆娑,市民在城市裏也有了度假般的感覺。
“空氣樹”,公共空間孵化器
城市擴張,新社區相繼建成,比起蓋樓,社區氛圍的營造並非在朝夕間所能完成。如何營造公共空間?西班牙人想到了“空氣樹”以及歷史建築“重生”項目。
在西班牙馬德里案例館門口有一棵“空氣樹”。八角形的鋼架結構高約四層樓,“樹”頂有風車渦輪,可以進行風力發電。樹榦中空的設計讓空氣回流,形成“穿堂風”。仲夏夜晚,黑色幕布組成的“樹皮”可以成為電影的投影墻,市民坐在樹下談人生、賞藝術。
而在馬德里,“空氣樹”確有實物,它們不僅可以放電影,還可以充當“大樹”。“隨著城市化進程不斷推進,新社區在城市周邊相繼崛起。比起蓋樓,公共空間的營造並非朝夕之間所能完成——比如植樹。”馬德里館館長尼諾説,在馬德里人看來,有了樹蔭,市民才會走出家門,愜意享受公共空間。
可是“百年種樹”,太過遙遠!馬德里人造出一個倣造樹木高度的大型圓錐鋼架,把一盤盤小樹一層層放在鋼架上,從遠處看,成就一棵“大樹”。“若干年後,小樹長大了,空氣樹的‘孵化大樹’使命完成,再搬到下一個新社區去。”馬德里館館長尼諾介紹。
巴塞羅那則延續了西班牙人對公共空間的鮮明態度——“公共空間的品質是城市的基礎”。在巴塞羅那案例館,廢棄的歷史建築改建後,再度開放,服務於社區市民。於是,修道院變成了圖書館,教堂成了咖啡館,舊工廠改造成體育館。
“歷史建築是我們世代存在的證明,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如果長期廢棄著,他們終究逃不過被推倒的命運,可是如果重新定義這些老建築的功能,不僅賦予老建築新生,還可以提供給人們更多的公共空間。”巴塞羅那館館長伊莎告訴記者。
給城市“洗澡”,解放公共空間
公共空間不是平面的,更是立體的。巴西聖保羅的“城市清潔法案”,向建築物上的廣告揮刀,一個公眾利益勝於個人利益的開端。
當一些城市正著手于為市民騰挪公共空間,巴西聖保羅則把視線放到天上——樓頂、電線桿、店面招牌,鋪天蓋地的商業廣告難道不是在和市民爭奪公共空間?城市猶如被貼上了層層疊疊的“牛皮癬”,無法喘息,沒有留白的公共空間,剩下的是煩躁、擁擠與混亂。
“想像一下,一個沒有戶外廣告的現代都市,沒有廣告牌、霓虹燈、佈滿文字資訊的電子屏”,《紐約時報》的預言是世界上許多城市遇到的困擾。聖保羅首當其衝,給城市“洗澡”。
2007年1月1日,城市清潔法案在市議會以45:1的票數通過並生效。霓虹閃爍的燈箱、大大小小廣告紛紛從樓宇、電線桿、街頭、公交車身上撤下,文化和歷史遺跡、道路、大街、建築表面和城市的風光重現。“這麼多年來我終於能夠‘看到’城市的面貌,而不是來‘閱讀’它。”一位電影製片人如此感慨。
在聖保羅人看來,這是一次“公眾利益對個人利益的勝利,使秩序勝於混亂,使美勝於醜,使潔凈勝於骯髒”。
此外,聖保羅人也開啟一段關於公共空間的新旅程——“城市清潔法案是與污染作鬥爭,水污染、噪音、空氣污染和視覺污染,我們決定從最顯著的視覺污染開始”,隨著城市化的進程,公共空間的話題遠不止於此。
本報見習記者 唐聞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