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一號背後的“家庭支援系統”

時間:2011-10-10 14:14   來源:《中國青年報》

  舉世矚目的天宮一號發射成功,舉國歡騰。日前,記者走訪了中國航太科技集團公司所屬的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等單位的幾個平凡卻不普通的航太家庭,傾聽了“天宮一號”背後一個個鮮為人知的故事。

  天宮一號發射前的一天傍晚,記者走進位於北京北五環外的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的家屬院,乍一看,這裡與其他居民區沒有什麼明顯的不同。但是,有幾幢樓的燈光徹夜不滅,直到次日天色大亮。住在這個小區的人大概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光在這裡,在北京南五環附近的東高地,甚至遠在上海、西安、成都的某個居民區,這樣的景象,幾乎每天都重復著,他們都是心繫酒泉的人。

  天宮一號的發射任務有很多分系統,有一個系統卻從未出現在工程師的技術手冊上,這就是為航太人撐起堅強後盾的“家庭支援系統”。

  每個航太人都離不開家庭的支撐

  1980年出生的張永是天宮一號研製工作中某工程組組長,兩年前,他家從城區搬到了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的家屬院,愛人姜靜每天上下班要耗時兩個半小時。張永的辦公室和家的直線距離不到200米,卻已經幾個月沒有回家了。

  9月18日,姜靜和婆婆帶著兩歲大的兒子和大小7件行李從火車站回到30公里外的家,此前張永説:“我沒有時間去車站接你們,就推自行車到小區門口接你們吧。”可是,當張永趕到的時候,姜靜已經往樓上運送了一趟行李。

  這些,姜靜早已能從容應對。“航太人所有的家屬都是這樣的,很苦,但是心裏很自豪,外界的人也不太了解。”談話間,姜靜一直在笑,“他們是一群特別踏實的人,沉浸在自己的領域中。”姜靜説,張永的世界是一個技術的世界。他每時每刻都在考慮技術的事情,偶爾休假,也會無所適從;陪姜靜的時候,會經常發愣。

  姜靜對丈夫的理解,在她自己看來,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他的每一次考試(指在空間技術研究院攻讀研究生期間的考試——記者注),都是我跟他一起經歷的。”姜靜很健談,“張永以前是研究空間碎片的,我還知道一些,現在具體做什麼,我也不是特別懂。”

  從自己的生活與張永有交集的那一天開始,姜靜也闖入了技術世界。

  在姜靜的身邊,有一大群人,都是張永的粉絲——既有老家的親戚,也有工作單位的同事。他們關注中國航太事業的每一個進步,但是個中艱辛,只有姜靜體會最深。

  前段時間,張永的媽媽身體不適,姜靜帶著孩子陪著婆婆到醫院看病,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在重復。張永的媽媽現在已經習慣了“有事找媳婦”。提到張永的爸爸去世時,張永還在單位加班的往事,媽媽迂美雲落淚了。

  在航太領域,很多年輕夫婦都像姜靜家一樣,每個航太人的背後,都離不開一個家庭的支撐。

  獻了青春獻子孫

  在北京南城的東高地地區,有這樣一些家庭。年長一點的老人,操著五湖四海的口音,卻已經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幾十年;年輕人在一起,相互也熟悉,更像部隊大院一起長大的發小;幼兒園裏的小朋友,父母的工作都很忙……這裡就是中國航太創造無數輝煌的起跑點: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所在地。

  上世紀50年代,來自全國各地的航太人齊聚於此,開始了艱苦的奮鬥。獻了青春獻子孫,是他們真實的寫照。

  年屆七旬的司徒旋晃是廣東人,1965年來到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在這裡結婚、生子,一步步走向事業的高峰。愛人賈秀英,67歲,退休前也是該院職工。他們的女兒司徒斌,是該院總體設計部二室主任設計師、總裝備部載人航太突出貢獻獎和曾憲梓基金獎獲得者,現在正在酒泉發射基地緊張地工作。司徒旋晃的女婿和兒子,此前也在該院工作。司徒旋晃的親家,就是他曾經的同事。

  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航太家庭。在這個家庭裏,最興奮的時刻就是發射成功的一剎那,“那個時刻,我們都瘋了似的”——這是一個與航太苦樂相連的家庭。

  司徒旋晃出生於廣東一個貧苦農民家庭,是家裏的獨子,父親目不識丁,學業、事業都是靠自己的奮鬥成就的,用他自己的話説:“意志和毅力都是靠培養和鍛鍊的。”

  司徒旋晃回憶説,女兒司徒斌出生不到一個月,他就到無錫出差一年。司徒斌懂事以後,父母特殊的工作性質也給她帶來了很多傳奇式的經歷。有一年,司徒旋晃夫妻二人工作任務特別緊張,打算把司徒斌送回廣東老家。可是兩人誰也沒時間帶孩子回去。於是,把孩子託付給一個廣東的同事。當這個同事把孩子送到她奶奶家時,老人沒見過孩子,孩子不認識老人,同事也不認識司徒旋晃的父母,司徒斌第一次回老家的經歷竟是如此戲劇式的開場,這樣一待就是一年。

  司徒斌大學畢業時,在父親的建議下,也應聘到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工作。現在,司徒斌正在經歷父母年輕時的工作生活狀態:孩子發燒39度,自己卻沒有時間帶他去醫院;總是承諾帶孩子出去玩,卻總是説話不算數;參加獻血後沒有休息就立即投入工作,身體狀態到現在一直都不好……

  這一家人生活在北京,但是心裏想的都是酒泉。17年過去了,一家三口在酒泉聚首的景象讓賈秀英記憶猶新。司徒斌參加工作的時候,司徒旋晃和賈秀英還沒有退休,三人執行不同的任務,在同一時間段都到了酒泉發射基地。這樣的久別重逢大概經歷了3次。

  航太人的生活都是系統工程

  容易是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總體設計部的一名女工程師,她的愛人常瑋也是該部員工。容易是從事液體火箭發動機工作的,跟其他航太人一樣,加班、出差是常事,容易又是個責任心比較強的人,工作沒有幹完或者幹得不太放心,寧可回到辦公室,總想把工作做到儘量滿意。常瑋説,容易總是經常處於思考問題的狀態,要不就是在看文件、寫文件。

  但是容易的生活狀態又常常是這樣的:會議中場休息一個小時,她就跑回家去看看孩子,或者至少打個電話;中午休息的時間,容易就到外面去給孩子買點水果或者奶粉;下班時,她托同事幫忙把孩子帶回去,自己接著加班。

  一到週五,常瑋和容易就會把週六日的事情都安排好,細緻到幾點幹什麼都有計劃。

  “可能是受單位整個文化氛圍的影響吧,航太人考慮問題往往是從總體上考慮,生活也不例外。”常瑋説,對航太人來説,工作生活是一個有機的整體,不能區分,工作是生活的延伸,生活是工作的延續,即使在家裏,也會考慮工作的事。

  常瑋是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總體設計部人力資源處處長,在他看來,受過航太事業熏陶的年輕人,跟很多其他企業的年輕人最大的區別就是能系統地思考問題,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能在沒有任何激勵的情況下主動做很多事情。(本報記者 崔玉娟)

編輯:郭瑩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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