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飛龍:為什麼説“九二共識”是兩岸和平統一進程的里程碑?
(東西問)田飛龍:為什麼説“九二共識”是兩岸和平統一進程的里程碑?
中新社北京6月8日電 題:為什麼説“九二共識”是兩岸和平統一進程的里程碑?
作者 田飛龍 北京航空航太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法學博士
今年是“九二共識”30週年。去年11月,中共中央在“第三個歷史決議”中明確提出了新時代解決臺灣問題的總體方略,並將“九二共識”納入其中,作為兩岸關係的前提和基礎。一個中國原則正是“九二共識”的核心意涵,也是反制“臺獨”及外部干預勢力的底線依據。而“九二共識”是兩岸和平統一進程的里程碑,是客觀存在的政治共識,“共謀統一”內含其中。尋回並維護這一共識,兩岸一切既有和平發展成果才能有效延續,和平統一最終目標才能有序達成。
“九二共識”的客觀性與規範性
臺灣問題,從性質上看,屬於中國內戰遺留問題,也是中國國家建構與現代化發展問題。
在大陸構思針對港澳臺問題之戰略框架的過程中,對港澳的“長期打算,充分利用”與對臺灣的“一綱四目”逐步成形,構成“一國兩制”方針的早期探索和雛形。但限于兩岸敵對情勢和外部性的美蘇冷戰格局,這些構想並未轉化為具體的談判成果和制度現實。20世紀80年代,“一國兩制”方針首先應用於港澳並形成具體制度成果,“和平統一、一國兩制”也成為對臺工作的原則性框架。
90年代初,兩岸高層回應民眾和平來往的強烈訴求,開始從“事務性協商”的範疇開展一種頗具中國智慧的協商談判模式,即授權民間機構開展專項事務性協商,海協會和海基會的“兩會模式”由此成形。兩會協商機制是兩岸關係制度化協商的重要突破,現行的兩岸20余項協議廣泛惠及兩岸民眾來往的便利和權益保護。但作為被授權的協商機構,兩會在工作接觸和文件表述方面面臨著一個前提性的問題,即如何表述兩岸關係及兩岸機構協商的政治性質。這裡就觸及了一個中國原則問題。
在“同大於異”的政治基礎上,經過海協會和海基會的多次正式會談及交換官方文件,最終確定了“九二共識”的口頭表述方案。無論是存檔的歷史文件,還是親歷談判的參與者,均有著充分的證據證明“九二共識”的客觀性。否認“九二共識”,背棄一個中國原則,是兩岸關係範疇“歷史虛無主義”的體現,也是“臺獨”主義的底線挑釁。
在海協會與海基會達成的“九二共識”口頭表述方案中,海協會的版本是“海峽兩岸都堅持一個中國的原則,努力謀求國家統一。但在海峽兩岸事務性商談中,不涉及一個中國的政治涵義”;海基會的版本是“在海峽兩岸共同努力謀求國家統一的過程中,雙方雖均堅持一個中國的原則,但對於一個中國的涵義,認知各有不同”。
這兩個版本是兩會協商的最終版本,並在海協會致函海基會的最終文件中同時列出作為權威的文本證據,海基會復函未表示異議。這表明:其一,有關“九二共識”的兩會協商及兩岸公權力機關的審核同意程式是完整的,“口頭表述”也是雙方同意的默契形式;其二,兩個表述版本不存在原則性分歧,對一個中國具體涵義的認知差異不影響對一個中國本身的大原則的共識;其三,“九二共識”的核心意涵是海峽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共同努力謀求國家統一,即一個中國原則和共謀統一原則。
割據、“臺獨”與外部干預的危害
民進黨自2016年“全面執政”以來,可謂全面背棄“九二共識”,全面開展“去中國化”的經濟離岸和政法隔離操作。在國際化路線上,民進黨則採取了“一邊倒”式的親美政策,背離聯大決議及國際社會共識,妄圖依靠美國支援在國際空間製造“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的分裂事實,從根基上破壞一個中國原則。2021年10月,蔡英文公然提出“兩岸互不隸屬”論,直接挑戰“兩岸同屬一個中國”的“九二共識”核心意涵,其觀念“臺獨”和法理“臺獨”又進一步。
與島內的割據化、“臺獨”化形成互動,美西方勢力的干預行動持續升級。美國在一個中國問題上的立場倒退和“切香腸”式的深度干預,是“九二共識”及兩岸和平統一進程的最主要威脅之一。美國通過專門法案支援“臺灣國際化”,策動盟友“挺臺”及在國際空間製造臺灣的“準國家”形象與定位,模糊化“一個中國”的國際認知。“五眼聯盟”、歐盟、日本等均有協同性質的涉臺行動或跡象。立陶宛“臺灣代表處”風波、世界衛生大會闖關風波等種種跡象,都是支援“臺灣國際化”與干預主義的具體案例。未來,兩岸之間,中美之間,以及國際組織與國際社會有關議程之中,圍繞體現一個中國原則的“九二共識”之爭、“一個中國”具體國際法內涵之爭恐還將繼續和深化。
從“九二共識”到完全統一
“九二共識”不僅客觀存在,更具有規範約束力。兩岸關係的完整發展,必然以完全統一作為最終目標,而“九二共識”所提供兩岸事務性協商的前提及具體制度化成果,在邏輯與功能上也應當是服務於完全統一的遠景目標。
在民族復興的新時代看待和運用“九二共識”,必須有長時段的歷史眼光和政策史思維,即“九二共識”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兩岸70餘年政治互動及朝向和平統一方向進展的一個里程碑成果,應當放在“和平統一、一國兩制”的大邏輯下準確而完整地進行定位。因此,“九二共識”的定海神針地位就不僅僅是維持“現狀和平”的政治之錨,還是引領和平統一進程的動力引擎。
2019年1月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告臺灣同胞書》發表40週年紀念會上系統回顧了包括“九二共識”在內的兩岸關係歷史進程和共識基礎,提出了指向最終和平統一目標的“一國兩制”臺灣方案。這是大陸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共謀統一”之時間表與路線圖的合法、合情、合理的推進性措施,也是向兩岸中國人發出的有關民族復興與國家統一的正當倡議。
遺憾的是,民進黨當局為其一黨之私利而無節制污名化“九二共識”,利用甚至介入香港修例風波以打擊“一國兩制”,並修訂所謂的“國安五法”和“反滲透法”,對推進兩岸和平統一大業、回應“一國兩制”臺灣方案倡議的島內統派力量與有識之士進行殘酷的政治排擠和法律懲治,製造島內的“涉統恐怖”。民進黨“臺獨”勢力和美西方干預勢力更對“九二共識”進行了嚴重的干擾和破壞,在島內形成所謂“天然獨”的泛本土主義意識形態及綠色恐怖的政策體系,在美臺互動中則形成了“臺灣牌”的國際政治效應與“一個中國”的認知衝突。這些都是兩岸和平統一的主要障礙因素。
為此,我們更要將“九二共識”的歷史真相、規範內涵與發展前景從歷史、法理和政策體系的層面講清楚,並堅定開展反“臺獨”、反干預的政治和法律鬥爭,牢牢把握兩岸關係的主導權和主動權。在兩岸關係未來進程中,只有堅定激活並充分釋放“九二共識”內含的“同屬一中”“共謀統一”的規範價值和共識因素,緊密團結兩岸中國人合力塑造完全統一的時和勢,民族復興與國家統一的強關聯及其制度化實現才會成為可能。(完)
作者簡介:
田飛龍,江蘇漣水人,北京航空航太大學高研院/法學院副教授,一國兩制法律研究中心執行主任,碩士生導師,北京大學法學博士。曾赴瑞士弗裏堡大學聯邦制研究所短期訪學(2009.8-2009.9)及擔任香港大學法律學院Leslie Wright Fellow(2014-2015)。主要研究方向為憲法與政治理論、比較法與全球治理、港澳基本法。兼任全國港澳研究會理事、海峽兩岸關係法學研究會理事等。譯有《聯邦制導論》《美國革命的憲法觀》等12部譯著。著有《現代中國的法治之路》《香港政改觀察》《政治憲法的中國之道》《香港新秩序》等8部專著。國內“政治憲法學”流派青年學術代表、政府諮詢專家和公共專欄作家,與海外智庫、權威媒體等建立了良好的學術互動關係,在海內外具有較高的學術與社會影響力。入選北京航空航太大學文科青年拔尖人才計劃(A類,2019)和北京市國家治理青年人才計劃(第四批,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