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交流三十年 講述】三十年來,我感受到濃郁的同胞親情
【題記】今年是海峽兩岸同胞打破隔絕狀態開啟交流交往30週年。30年來,兩岸人員往來和經濟、文化、社會聯繫達到前所未有的水準,為兩岸關係緩和、改善與和平發展奠定了基礎。兩岸同胞在30年的交流交往中,既共同見證了兩岸關係跌宕起伏的發展歷程,也發生了許許多多令人難忘的故事。一段文字講述感人故事,一張照片記錄精彩瞬間,一段視頻珍藏難忘記憶。回顧過去,展望未來,有這樣一群人,他們是過去30年來兩岸關係發展中的親歷者、推動者和見證者,以及關心和支援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海內外同胞。他們通過講述自己或身邊人所經歷的真實故事,續寫“兩岸一家親”同胞親情。
【本文導讀】1996年第一次去臺灣探親到2003年赴臺灣招商,再到2009年兩岸直航,曹浩的幾次赴臺經歷正見證了大陸與臺灣交流30年來,兩岸關係的不斷發展。一起來聽他的故事……
江蘇省太倉市政協原副主席曹浩。(網路圖片)
作者:曹浩,江蘇(太倉市政協原副主席)
我父母及胞弟均在臺灣,在1981年起有了通訊聯繫。在1987年到香港與我父母及胞弟分別近50年後第一次見面。自1996年起在2000年、2003年、2005年、2009年到2016年多次去過臺灣。現將我多次去臺灣的所見所聞,感受到的濃郁的鄉情和同胞親情摘要記述如下:
首次去臺灣濃郁的鄉情和同胞親情潑面而來
1996年7月25日至10月9日,我與胞妹第一次赴臺灣探親,與久違的父母兄弟,共度第一個中秋節併為父母慶賀八十大壽,享受了天倫之樂,共聚了手足之情。在臺灣,環島漫遊飽覽了祖國寶島美麗的自然風光和風土人情;拜訪了太倉去臺灣的同鄉並廣泛接觸了臺灣本地同胞,感受了濃郁的鄉情和同胞親情。其間有許多人與事使我很難忘懷。
那時去臺灣還沒有直航。記得先到廣州找到臺灣胞弟曹正委託的一家臺灣旅行社的廣州聯絡處,即隨這家旅行社許先生從深圳出海關到香港啟德機場再飛臺北。我胞弟夫婦已候在桃園機場出口處,到達臺北新店父母家中已是午夜十二時了。由於我們兄妹是與闊別數十年的父母相聚,攜帶了不少行李,一路上上百斤的行李上下搬動數十次,汗流浹背,勞累之極。父母見狀就要我們洗理用膳後趕快休息。我一頭倒下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腰酸背疼經一週才愈。
我父母定居在臺北市東南郊新店溪旁(現屬新北市),那裏是上世紀七十年代建成的一處別墅群。四週群山環抱,層林疊翠;腳下溪水流淌、溪間白鷺飛翔。我胞弟從事環境資源保護及旅遊景觀業規劃工作,為我遊覽寶島帶來了方便。第一個星期天他開車當導遊,帶著我們參觀東北角海岸風景特區,這是他規劃設計建造的。在以後的日子裏,我們又環島漫遊了東部山海交錯的壯麗景觀,臺東市郊的河谷、牧場與溫泉,佳樂水的千斗雪,鵝鑾鼻燈塔及公園內的珊瑚礁岩,墾丁的熱帶植物花卉和生態保護區及閩南四合院風情等,無不給人留下深刻之印象。臺灣的風光確實美不勝收,而同胞的親情更濃。無論是從臺灣來廣州接我們的許先生,還是返回時送我到臺北桃園機場的出租汽車司機,我所接觸的所有在臺灣的同胞,包括大陸去的和臺灣當地人,都十分友好,有一件小事我一直不能忘懷:一次外出走訪太倉去臺灣的同鄉,正遇大雨,乘坐公共汽車下錯了站,司機看到後,立刻停車把我從雨中請回到車上為我指路。我在臺灣的日子裏,不管是坐車、購物、旅遊、就餐,還是探親訪友,只要知道我是大陸來的,都會對我非常熱情,友好地跟我攀談,詳細詢問有關大陸的情況。售貨員、導遊、司機等都給我許多方便,提供優質的服務。
我這次去臺探親,不但拜訪了老的親友,還儘量多結識了新朋友,他們中有我父輩以前軍政界的,有我弟兄輩科技學術界的,還有大陸去臺灣的,以及臺灣土生土長的,他們對大陸去的我的深情厚誼,使我終生難忘。首先是我乙太倉臺聯會顧問身份拜訪了臺北市太倉同鄉會理事長、總幹事長及十多位常務理事。理事長為此專門召開理、監事會,歡迎我來臺灣探親。我在答謝後,介紹了家鄉自改革開放以來的巨大變化,特別是利用沿長江可建深水碼頭的優勢發展經濟的情況引起了鄉親們的巨大興趣,一個個聚精會神,聽得津津有味。
會後共進晚餐時,許多同鄉還是圍著我問長問短。他們初到臺灣時一個個都是意氣風發的青少年,如今皆是垂垂老人了,40多年遠離桑梓,如今竟仍然是一口吳語鄉音,真是鄉情脈脈,鄉情何其濃啊!接著,我又結識了大陸去臺灣的許多新朋友,除太倉外,還有從上海、浙江、南京、山東等地的去臺人員,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一見如故,親熱異常。他們中有親自駕車邀我外出參觀遊覽的,有的宴請我還邀請了大陸去臺灣的老朋友作陪,為的是更多的了解家鄉近況。他們以往事不堪回首的感慨説,如今從大陸來臺灣的人都已經老了,有的已作古了,所剩的也不多了;當初都不想在臺灣安家,盼望著回自已的老家,因而有了錢也不想去買土地和房子;盼呀盼,今日總算可以回大陸老家了;可是,到大陸老家時,又都把我們稱為“臺灣同胞”,把我們看成是臺灣人,其實我們都是大陸上去的人呀。
我聽後想,説得對,不要説是從大陸去的,就是如今在臺灣土生土長的臺灣人,其祖先也都是從大陸過去的!因而不論是從大陸去的,還是臺灣本地人,都是炎黃子孫、華夏兒女,所以,一見如故,親如一家。在臺灣,我還結識了不少臺灣當地青年,在交談中,我發現他們對大陸情況知之甚少,例如,對我軍在東南海軍事演習表示不理解,還心有餘悸。我記得在環島遊的第二天下午,天上鳥雲密布,遊覽車在東海濱的一個軍用機場邊經過,一架架飛機呼嘯著上上下下,在導遊講述這空軍基地的來歷及一些防空常識時,有位青年問我:“曹伯伯,你看大陸會不會對臺灣真的動武?”他這一問,導遊也就不講了,大家一齊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我則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們都是一家人,怎麼會自己人打自已人呢?我們搞演習,發射導彈主要是警告企圖搞“臺獨”的勢力。”
他們中一位青年聽後又問:打飛彈是針對臺灣“民主”的,大陸是否不同意臺灣現在的社會制度。我接著又説:只要國家統一,按照鄧小平先生提出的“一國兩制”的構想,一個國家可實行兩種制度,臺灣仍可保持現在的社會制度不變。他們中還有人認為我所説的不可信。我則要大家待明年香港回歸祖國了,看看香港採取“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一國兩制”做法,就可證明了。經過我這樣一宣傳,他們似乎都相信了,這時我又建議他們到大陸去看看,説著,我為他們留下我的地址及電話,誠懇希望他們有機會到大陸時來太倉作客,他們見我這樣熱情友好,一個個也給我留下了他們的地址及電話。至今,我還與其中幾位青年保持著聯繫。
組團到臺灣積極招商引資
我第二次去臺灣,是在2000年11月14日至11月23日。這次是參加太倉市政協組織的江蘇省太倉市經貿考察團赴臺灣進行經貿交流和參觀訪問。訪問團一行共九人。由我任團長,太倉港港區管理委員會邢高前副主任任副團長,沙溪鎮人大曹菊明主席、浮橋鎮黃印良鎮長、岳王鎮農工商總公司張培明總經理、金浪鎮顧建敏鎮長、華聯商廈包建元總經理、太倉市食品總公司唐孝耆總經理、太倉經貿控股集團公司胡健康副總裁等七人參加。九人中有四位人大代表、五位政協委員;其中中共黨員六人、民主黨派一人、無黨派二人;另外有四位同時又是僑眷和去臺人員眷屬,他們在港臺都有親友。此次由我這個中國民主建國會會員任團長訪台,在當時全省絕無僅有,全國少見,充分體現人民政協特色。
在臺灣十天中,我們在邀請方的精心安排下,在臺北、新竹、臺南及高雄四地參訪了八個企業和單位。我們在既定的參觀企業與工廠外,儘量利用早、晚時間及參觀自然、人文景觀的日子分頭拜訪台灣各界新老親友,積極招商引資、宣傳黨的對臺政策,發揮了積極深遠的影響。在15日參觀故宮博物館、陽明山景區及基隆港期間。我與港區邢高前副主任上午拜訪威京公司總部中華工程有限公司總經理白俊男先生,下午拜訪台灣塑膠工業股份有限公司王金樹副董事長與李志村總經理。中午我還趕到新店中央新村我父母家中,為父母與胞弟送去了家鄉的招商引資指南(宣傳冊)。父親隨手從書桌上拿過一張11月12日聯合報財經專版給我看,對我説:“大蓉(我的乳名)你們才來,你看看人家昆山。”原來報上以“拉攏臺商 大陸卯勁”為題長篇報導了昆山、蘇州新區來臺招商引資情況。
顯然父母、正弟對我這次來臺灣招商引資表示十分歡迎,我就動員他們與正弟來家鄉投資。父親笑著對我講:“我一生從軍,不會經營,你弟弟又是一位教書匠,也不是投資經商的料。但他對臺灣當地情況比較了解,可幫助你招商”。在以後十天的招商過程中,正弟放下自已的工作,給予我很大的幫助。在我離隊單獨拜訪台商時,他幾乎成為我的義務駕駛員。18日下午,當他知道我在臺中決定第二天放棄參觀阿里山景區,要再訪台灣塑膠工業股份有限公司時,他就駕車來臺中將我接回臺北。其實,放棄參觀景區,利用早晚休息時間,努力廣交各界朋友,積極招商引資成了全團九人的共同心願。據不完全統計我們分頭各自參訪和拜會了54家客商,110位臺灣工商企業界人士和20多位在臺太倉同鄉和親友。在15日、18日及19日三天中邀請方按排遊覽自然、人文景觀為主,而參與的很少,大家以探親訪友為名分頭去拜會客商,以致邀請方對我們提出警告。因為臺灣陳水扁當局明令禁止大陸組團耒臺灣公開招商,並經常對邀請方施加壓力,直至取消邀請大陸人士來訪資格。直到22日參觀參觀墾丁、鵝鑾鼻景區時人才到齊,邀請方才松了一口氣。
早、晚成為大家拜商會友的好時機。第一天由於飛機遇霧延誤,到達臺北桃園機場已是午夜12點半,入住酒店已是15日淩晨1點半,已無法接觸臺灣各界人士外,其餘八晚九晨客商、親友來往不絕,每天大家僅有4到5小時休息。但大家樂而不疲,以能招商引資為榮、交友會親為樂,體現人大代表與政協委員的風彩。在我的記憶中到達臺灣的笫二天15日晚上就謝絕了邀請方的宴請,全體參加了臺北太倉同鄉會的晚宴。可邢高前主任、唐孝耆總經理與張培明總經理遲到了,他們都在拜會客商。
晚宴結束迴環亞酒店先後與黃印良鎮長接待崇宇科技郭崇成總經理、與顧建敏鎮長接待加敬有限公司吳俊穎總經理、與張培明總經理接待盟合國際有限公司洪國隆總經理……。到11點才與邢高前主任商明天工作分工,他介召今天去大恭化學、威京集團中石化公司拜訪情況,並提出爭取參訪台塑麥寮工業基地的打算。直至午夜,正準備洗澡休息時,唐孝耆總經理二位在臺灣的堂弟來訪。直到16日淩晨1點才休息。這僅是我們九人晚間工作的一個縮影。
在邢高前主任的努力下,促成我倆參訪台塑集團麥寮工業基地。18日晚上正弟駕車將我從臺中接回臺北,19日早晨在台塑總經理特別助理林健男先生陪同下從臺北坐飛機到嘉義,在中信飯店與邢高前主任會合一起赴麥寮參觀台塑工業基地。來前,正弟及太倉臺北同鄉會幹事長陸孝義先生曾提醒我:台塑有污染,他們在美國德州辦廠時就因為污染而被關仃整頓過,要我們在引進中防止污染。我在嘉義就污染事請教陪同我一起來的林健男先生。正好林曾是台塑美國德州廠廠長,他説有此事,但不是德州廠而是另一家廠。是台塑收購的一家美國工廠,在收購前因污染而倒閉。為此林先生專門請來麥寮工廠的環保專員林乙南先生向我們專題介紹環保治理情況:在廠區總投資4000億中有708億用於環保治理,如今已達到國際上最嚴格的紐西蘭標淮。潔凈的廠區、蘭天白雲證明了他們的努力。事後林健男先生向我講述當年在德州艱苦創業的經過:當時美國人根本看不起我們中國人,認為中國人只能幹餐飲之類的小手工業,辦不了大廠。我們在德州就靠拼打、靠對事業極端的負責、就是要為中國爭一口氣,才建成世界一流的德州廠。後來,我們決定到廈門海滄投資建廠,臺灣當局千方百計的阻止,就在麥寮給我們一片海灘,大家從臺北來到這海邊荒灘上,白天滿身灰,晚上睡窩棚,大家以王永慶媽媽勤勞儉樸為榜樣,在此我們又開始了新的創業。他特意帶我們到接待大廳參觀了代表台塑創業精神的“王媽媽鐘菜”銅雕像。
他深有感觸的對我講:我們的成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幹出來的。只有拼博才有台塑的今天。台塑艱苦創業精神感動了我們,在會談中我們邀請他們能來太侖考察投資。我們積極宣傳太倉港的優勢。太倉港的區位、人文和經濟優勢引起了他們高層領導的重視,台塑集團企業王永在總經理(王永慶的弟弟)率領下屬五大公司總裁、台塑公司王金樹付董事長及李志村總經理等先後曾多次來太倉考察太倉港。
在臺灣十天中,所到之處都得到臺灣各界的熱接待與歡迎,處處體現了兄弟同胞手足之情。在第一天,由於上海機場遇霧飛機延誤五個多小時起飛造成在香港換證困難,滯留在港。後經臺灣邀請方的努力,委派曾先生與劉先生給予大力幫助,才使我們按予定計劃到達臺北。第二天晚上我們又受到太倉臺北同鄉會的熱情歡迎。老會長吳汝謀先生、新會長(第八屆)楊啟棟校長、總幹事陸孝義先生召集華天石、韓昌鴻、顧應琪、陳昆環及公子、陸寶奎……等十多位同鄉設宴款待我們,楊啟棟會長致歡迎詞,體現了一片濃濃的鄉情。18日太倉臺商協會老會長林聰寶先生與信發印鐵公司許桑柘總經理專程從太倉趕來為我們接風,併為我們介召不少臺中的新朋友,其中有許多已是事業有成的企業家。19日太倉臺商協會新會長胡耀昆先生偕夫人專程從太倉趕來臺南歡迎我們,也介召了不少新朋友。22日程耀華先生在臺北最有名的福華飯店江南春為我們送行,從大門到餐廳連寫了三條歡迎標語,賓主入座後,程先生告訴我這裡是接待過大陸海協會付會長唐樹備先生,唐先生就坐在我所在的地方。程先生祖籍浙江吳興,其先祖曾任過太倉縣縣長,此次訪台成功他出力不少。對如此盛情的送行可只去我與顧建敏二人,其他七位都分別被各自的新朋老友請去了……。那天大家都很晚很晚才回住處,大家都有一種相見時難別亦難的感覺。臺灣人民的友好熱情永遠地、深深地留在我們的心中。臺灣本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份,我們本是一家人,我們中國早就應該統一了……這幾乎是我們所見眾多臺灣親友的共同呼聲與心願。
親歷三通直航
聽父輩講抗日故事
我在2003年、2005年、2009年和2016年又多次去過臺灣。與上二次去臺灣不同,我在2003年初已經退休了,在時間上比較充裕,以探親為主,陪父母安渡晚年。因而對我臺灣的情況和風土人情以及自已的家庭和父輩們的以往經歷有更深入的了解,其中有許多值得回顧的往事和歷史,擇二件印象最深刻的記述如下:
親歷三通直航
2009年起我能直航去臺灣,十分便捷。9月5日上午8點多從太倉出發到上海浦東機場,乘坐上航班機直航臺北桃園機場僅化了1個半小時,中午就到臺北新店我父母家中。這對一般能直航的兩個城市來講,是一件十分正常而不值得一提的事。而對人為阻隔幾十年,轉展海峽兩岸的中國同胞來講三通直航意義非同尋常。尤其對我多次只能繞道香港或沃門去臺灣的人來講更是感慨萬千:我記得第一次去臺灣探親,必須先從上海到香港再轉機到臺灣。當時因私去(經)香港,規定只能走深圳羅湖海關,上海還不能直飛香港。那天我早晨5點就從太倉出發到上海虹橋機場只能先飛廣州,再從廣州坐車到深圳,從深圳羅湖海關出關到香港。通過羅湖海關,排隊、驗關就要化費半天時間,從深圳羅湖海關到香港後,還要去申領正式入臺許可證後再趕往機場,才能飛臺北。到達臺北新店父母家中已是第二天午夜十二時了。由於我與闊別數十年的父母第一次相聚,攜帶了不少行李,一路上上百斤的行李上下搬動數十次,汗流夾背,勞累之極,真是苦不堪言。當時,我就想能夠直航該多好呀!如今那種人為的阻隔已經沒有了,能享受直航去臺灣的何止我一人,已惠及兩岸的全體同胞。
聽父母講抗戰故事
我父親曹津生是在1936年7月蘇州市桃塢中學高二時考入設在杭州筧橋的中央航空學校(1938年7月改為中央空軍軍官學校)為十期學員,1940年3月畢業後就編入設在四川成都的中央航空委員會轟炸總隊,直接參加抗日戰爭,一直到抗戰勝利。 父親入伍那年(1940年3月),正是抗日戰爭中最艱苦的歲月,日本空軍仗著飛機多和性能好的優勢,很快就搶得了制空權。對中國內地實施狂轟濫炸。自1939年9月到1941年9月連續對華發起代號為100、101和102三次大空襲,日本空軍分別以漢口、運城為主要基地,集中轟炸重慶和成都等地的政治和軍事目標。企圖摧毀中國軍民的抗日意志,迫使中國政府投降。僅在1940年6、7兩個月中,日本海、陸軍航空隊共出動2200多架次飛機在重慶與成都為主地區投下了1500余頓炸彈,20%的重慶市區化為廢墟,成都也受到了巨大的破壞,重要的軍政目標遭到襲擊,給中國軍民造成了巨大災難。落後挨打,血的教訓多沉痛!日本侵略者這種最野蠻的、滅絕人性的狂轟濫炸,在中國欠下的纍纍血債是永遠無法在歷史上抹去!法西斯的暴行將在人類文明史上留下了最醜陋而黑暗的一頁!!
我就在這多災多難之日:1940年6月19日出生在四川成都鳳凰山機場的中國空軍兵營中,出生時爸爸不在身邊,而在空中與日敵拼殺。媽媽李崇雅與我出産院時爸爸仍不在,是托他十期同學張偉伯伯來接我們回家的。以後我就隨著父母住在鳳凰山機場邊的空軍軍營裏。父親與戰友們常駕機起飛抗擊敵人,每當父輩駕機升空時,母親們帶著自己的孩子爬在對著機場的窗口上,目送親人起飛,並數著起飛的飛機架數。當聽到親人勝利返航時,既高興又擔心,趕緊爬到窗口再逐一數著回來飛機的架數,直到兩數相等時一顆提到喉嚨口的心才安然落下。如遭到敵機空襲時爸爸就會衝向機場駕機升空抗敵,而我隨媽媽躲進防空洞。最糟的是來犯敵機鬼秘的偷襲,當空襲警報拉響時,敵機己飛臨上空,那時父輩必然是冒險強行起飛,抗擊來犯之敵。而我們往往躲在軍營裏的床下和桌子下。有一次炸彈就在我們身旁炸開,一顆樹榦救了我母子兩的命。為了保持我這顆小生命,不使我這顆幼小的心靈受太多的傷害。媽媽毅然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衝過敵人的封鎖線將我送到較為安全的祖父母身邊。當我們母子倆幾經週折到達祖父母身邊時,祖父講:急死我們了!前幾趟車都遭了敵機的轟炸,你們真命大!送走我們母子後,父親更可以一心殺敵了。
我父親每次提及這段悲慘歷史時總要老淚縱橫。這也就使我懂得:我自改革開放後多次去臺灣探望和陪伴老父親時,他為什麼凡是一切公務邀請都以年事已高為由謝絕,而凡是中央空軍官校十期老同學聚會他必定參加的道理。他常對我説:“大蓉(我的乳名,也是我生在成都的紀念)我們十期生36年7月入學時共400多人,到畢業時真能飛上天成為中國空軍飛行員的僅200來人,到抗戰結束時僅剩100人不到了,我們這一批歷經劫難的倖存者,比起已犧牲的烈士們的貢獻是微不足道的(這也許是他一直不肯講自己抗日故事的原因吧),而名譽享受不少。烈士犧牲後一般只追授一級軍銜,而我入伍時為少尉軍官附員,抗戰勝利時己是上尉分隊長,以後是少校副中隊長、中校中隊長、上校空軍官校教育長直至少將校長。大蓉呀!我們活著的人必須盡心盡力、不偏不倚、恭敬竭誠、忠心無私地奉公、任事與服職。這才是對為國捐軀的烈士們最好的紀念!只有中國能早日統一,中國能早日富強起來,全體中國人團結起來,才不會再遭受別人的侵略和欺淩!”我聽了也跟著掉下了淚,這一席話是我父親給予我極為深刻的教育!
不忘前事,後事之師:80年前是因為落後才挨打,是因為不團結才被人欺,要永遠牢記血的教訓。30年來的交往海峽兩岸的中國人都有著濃郁的同胞親情,都希望祖國能早日統一,只有團結起來才能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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