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符合時代步伐,中國將不必再向歐洲學習,而歐洲不久卻必須向中國學習。
這位老者每天都看報紙。報紙上充滿了有關正在到來的亞洲時代、也就是屬於21世紀的中國時代的各種報道。他不停地翻著報紙。他記得,在上世紀70年代媒體的影響還沒有像今天這麼強烈的時候,人們是如何預言日本時代的開始。
他還記得,當他年紀更大一些的時候,人們又是多麼熱情地談論巴西的崛起。這些預言沒有應驗。這位老者坐在他的沙發裏,時而憂心忡忡,時而又百無聊賴地觀察著那些悚人的預言在大行其道後又沒了市場。
年輕人批評他,説他不接受新鮮事物,排斥自己不了解的所有東西,只想著自己閒散的生活不被打擾。實際上,這位老者落伍那麼一大截也讓年輕人感到特別高興。老者不久將不得不把自己的沙發讓給一個年輕人,一個認識到21世紀將是亞洲世紀的年輕人。
老者在冷笑。他知道年輕人的想法。他冷笑,因為年輕人的躁動讓他感到可樂。他記得,他自己———大概在1968年左右———也曾認為,世界歷史將開啟新篇章。但幾年後他不得不承認,他不但沒有前進,反而用幾塊中世紀的鋪路石子阻擋了世界歷史的發展進程。
他一邊冷笑一邊假裝思考。他突然想起了葡萄牙人在肯亞蒙巴薩建立的要塞耶穌堡。耶穌堡今天已經成為博物館。他到海邊度假的時候曾經去過那裏。
他發現,早在葡萄牙人到達蒙巴薩之前,那裏已經有了威尼斯的玻璃和中國的瓷器。他一度把這個值得注意的事情塞進了記憶深處的抽屜裏。但是現在他又重新想起來了,並且他一下子清楚地認識到,在古代的幾個世紀裏,蒙巴薩是世界經濟的一個聯絡中心。那也是一個全球化的時代,但是歐洲卻幾乎沒有參與進去,因為它無法提供能讓當時的古老大國們感興趣的東西。直到發現美洲大陸後,這種情況才開始改變。
美洲讓歐洲變得強大了。在三四百年的時間裏,中國由一個世界大國變成越來越無足輕重的國家。這位讀報的老者開始意識到,現在我們正退回到以前的數千年的正常狀態。中國將再次成為主要的全球參與者,成為地球上最大的強國,而歐洲將再次沉陷到其在地理上的偏僻角落裏。
老者在想,全球化不是什麼新東西。世界一直就是一個世界。成吉思汗及其子孫們統治的地區比任何一個現代化的多國康採恩涉足的地區都要大。
老者的腦際閃過一個念頭:世界只有一個,現代社會也只有一個。它並非來自歐洲,它只是在那裏駐足。也許是蒙古人開創了現代社會。但是現代社會還遠遠沒有結束。歐洲在科學技術方面稚嫩的領先地位顯然很容易被趕超。
中國可能會在世界上謀求它的古老的領導地位。我們只能希望,在這個過程中它將不再採用歐洲大國在20世紀所嘗試的方式。那樣的話中國也將會失敗,但是我們完全肯定中國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