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金絲印、公章膠印、原子印章……在和平西路9號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刻章店——秋記刻章工藝,這裡記錄著一段百年三代人的篆刻家族史。19世紀末期,叔公項信南隨著戲班來到廣州,成為一位金石篆刻名家;20世紀初,幼年喪父的項少南來到省城投奔叔叔項信南,也成為知名篆刻藝人,直到90歲高齡仍篆刻不輟;上世紀60年代,項少南之子項頌秋子承父業,如今已入行57年。如今,隨著機器刻章的興起,從秋哥變成秋叔的71歲項頌秋卻面臨著手藝失傳。“如果有毅力的人想學,我願意免費教學。”他説。
如今,夫妻倆居住在和平西路9號的閣樓之中,樓下是只有過道寬的門面,隨著吱吱呀呀的陡峭木梯爬上樓就是住處,十多只貓在這裡樂翻了天。
樓上的客廳也是項頌秋的工作室,從一樓的過道到二樓的客廳,堆滿了他的工具和作品,從1960年入行以來,他已經刻章57年,僅在現在的住處就堅守了52年。“現在很少手工刻章了,我的水準應該能在廣州排前三。”項頌秋自豪地説,從業57年以來,他刻的章至少有5萬枚。一邊説,他手中的刻刀卻沒有絲毫停頓,即使是現在極少見的疊字印,他都能信手拎來。
顧名思義,疊字印就是在印章的字上再刻字,下面的字細,上面的字粗。“刻一個疊字印要兩天,如果是比賽的話,一個小時左右就能搞定。”項頌秋説。
事實上,項頌秋並非家族中刻章的第一代,他的叔公和父親都在廣州刻章界知名,其中叔公更是被譽為清末著名金石篆刻家。
第一代 叔公項信南 清代著名金石篆刻家
項頌秋一家原本都是陽江人。其叔公項信南原名焰光,廣東陽江人,工書法篆刻,師承浙派,尤擅以曹全碑入印,是清朝光緒年間廣州著名的金石篆刻家。
“我叔公小時候喜歡看戲,有一個劇團從陽江一路來廣州唱戲,他就跟了過來。”項頌秋介紹稱,彼時項信南在看戲時剛巧認識了一位何姓的篆刻師傅,於是拜在他門下學藝,20歲時,項信南已成為獨當一面的篆刻藝人,諸多社會名流曾慕名前來刻章。如今,市面上仍然有不少項信南的作品流傳,成為收藏品。
項頌秋介紹,1944年,項信南自殺身亡。“因為後人把財産敗光了,他便上吊自殺了。”
第二代 父親項少南曾為南粵名人刻章
上世紀初,手藝傳承到項少南手中。“我父親幼年喪父,很早就來廣州投奔了叔公,並跟著他學藝。叔公叫項信南,他便叫項少南。”項頌秋介紹,然而跟叔公不一樣的是,雖然父親能篆刻,但卻是一個文盲,都是根據客人的要求來刻。
項家給不少名人政要刻過章,他説,“父親尤其擅長牛角、石頭、象牙刻印,這方面我的水準不及他。”
直到2003年項少南過世前,90多歲的他仍刻章不輟。
第三代71歲兒子項頌秋部分篆刻成就甚至超過父親
1960年,父親項少南在廣州一家集體刻章廠上班,為了貼補家用,14歲的項頌秋也因為父親的關係進入了這家工廠。“我兄妹5人,全家七口只靠父親40多元的工資糊口。”擺在他面前的有三個選擇:一是做船上的加煤工,二是進紡織廠,三是學篆刻。最終,他選擇了篆刻。而在此之前,他也是一個文盲,直到進廠之後才在夜校學習認字。
在工廠裏,他跟著老員工學習,很快就上手了:從木工到膠印,再到各種各樣的篆刻材料,他都學會了,一些材料的篆刻成就他甚至超過了父親。上世紀70年代末,項少南在和平西路9號一樓開起了檔口,幾年之後,項頌秋也在二樓開起了檔口,一時之間好不興旺。
當年 忙到打著吊瓶刻章
開檔口之後,項頌秋主要做公章生意,生意火爆。“他在刻公章的時候都可以不用打底稿,直接在章上面刻。”一旁的老伴説。最忙時,他甚至要打著吊瓶工作。
上世紀90年代之後,隨著機器刻章的興起,秋叔的手工刻章生意銳減,不過卻有不少社會知名人士前來慕名求章。“有英、美、德等國的駐穗領事館人員,有德國、荷蘭教授,有法國、義大利商人等。”秋叔甚至將一位日本友人的求章信函,用框裱起來挂在墻上。
有些外國友人的章還會刻上英文。曾有一人問遍廣州,想將自己的名字刻入一幅畫中,同行都説刻不了,最後找到他,這枚印章也成了他的得意之作。
今日 生意差無人傳承技藝
如今,秋叔的生意並不太好。“好的時候一個月五六千元,差的時候一個月就兩千塊,加上自己的養老金算是夠用了。”在機器刻章興起的年代,手工刻章確實難以生存,願意學習這種舊技藝的人也不多,他的兩個女兒就沒有接班。
“現在的後生仔吃不了苦,也沒有那個毅力,來兩天就堅持不下去了。”秋叔説,一般來説,要出師至少得好幾年,他算是快的,也學了3年才能出師。“如果有人有毅力傳承,我願意免費教學。”秋叔説。
[責任編輯:韓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