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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候鳥“雙城生活”:每天6小時往返京冀之間

2016年09月26日 06:23:06  來源:京華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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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標題:都市候鳥開啟“雙城生活”每天6小時往返北京固安

  出了北京城,沿著106國道和大廣高速南下便可到達固安,如今,固安的大批樓房仍在建設中。得益於毗鄰京南的地理位置,首都二機場興建和地鐵大興線南延的利好消息,固安正成為新的購房熱土。夢想著在北京立足的年輕人,在這裡播下“安居”的種子,以期抓住所有在北京紮根的機會。

  在北京“漂”了8年的李安然選擇開啟“雙城生活”。她的生活半徑被拓寬至近70公里,每天往返北京與固安之間,要花掉6個多小時。在回鄉和留京的兩難中,這似乎成為兩全的辦法,安居的喜悅沖淡了奔波的辛苦。為了讓夢想照進現實,都市中的“李安然們”還要繼續堅持。

  奔波

  沒見過小區白天的樣子

  週一,入秋後的清晨,天色未亮,固安縣城人口密集的小區內,已經有不少窗口透出了燈光。固安二中門口固安專線往北京方向的倒數第二個站點,6點剛過,就有人在那裏等候。公交站點旁有四五個煎餅攤推車,攤主正麻利地攤餅、打蛋,為形色匆忙的上班族提供開啟一日生計的餐食。

  初秋的冷風打在李安然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她站在路邊,張望著來車的方向,忍不住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盤算著再等下去是不是還能趕到單位參加9點半的會議。接連有轎車停靠在她旁邊,司機高聲向她招呼,“15元到天宮院地鐵,上車就走。”她再次向遠處張望後決定上車。

  上了車,李安然閉上眼睛,想抓緊時間再瞇一會,如果不堵車,40分鐘後她能到天宮院地鐵站。進了地鐵站,把自己塞進人滿為患的車廂將是另一場“硬仗”。

  前一夜,因為加班,她到家已經是晚上12點,“我幾乎是拖著腿回了家,站著都能睡著。”李安然説,但她還是強忍著困意收拾好第二天的背包、找好要穿的衣服。為了節省早晨的時間,她已經養成了無論多累都要把東西收拾好的習慣。

  李安然躺在床上放鬆神經後,才驟然感覺到太陽穴傳來的陣陣刺痛,像是身體向她發起的抗議。時鐘指向淩晨1點,她的睡眠進入倒計時,4個小時20分鐘後,新一天的奔忙又將開始。

  “剛搬到固安時,我連我們小區白天的樣子都沒見過。”李安然回憶。

  早上6點多出門,她排隊等固安專線,好不容易才能擠上進站的第二輛公交車,“我卡在人縫裏,感覺自己像缺氧的魚一樣,只能把頭探在空隙裏呼吸。”李安然説,車上了國道,還要排隊過安全檢查站,等半個多小時是常事。過檢查站時,全車人都被要求下車,交身份證挨個檢查。上下折騰一番後,固安到天宮院地鐵26公里的路程走了1個多小時。上了地鐵,她要輾轉3條線路才能到單位,“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在地鐵上不接電話,因為你把胳膊抬起來,根本就放不下去了。”

  有時候,遇上極端天氣,路況更糟糕。她早上6點就出門了,可到了10點還沒到單位,“那時候挺絕望的,自己問自己,難道這一兩年都要這麼過麼?”

  每天6小時折騰在路上

  從自己的小窩“遷徙”到單位的工位,單程花費3個多小時是常態,全天通勤耗時佔用了李安然一天四分之一的時間。家人和朋友不理解她,媽媽更是心疼她,從老家搬過來和她一起住,照料她的起居,逮著機會就會勸她搬到單位附近租房子住,“她捨不得我這麼折騰,擔心我睡不好,太晚了回家路上不安全。但我覺得身體還能支撐。”

  在日復一日的奔波中,李安然摸索出了節省時間的方法,練就了自己的“生存法則”。她在附近業主建的“打車微信群”裏找到了固定的拼車夥伴,“除了車主有事我會坐專線公交外,幾乎都會拼車,能節省不少時間。”

  到了地鐵站,她一般會看準頭尾車廂的位置,進了車廂也不會貪戀座位,而是要站在靠邊的位置,“一會兒還要換乘,太靠裏根本擠不出去。即使有了座位,也免不了要給老人小孩讓座。”

  她在地鐵上一站就是90多分鐘,安慰自己“在單位要坐一天,站會兒能減肥。”在擁擠的人群裏,她戴上耳機,企圖隔絕外界,努力享受難得的“獨處”時間,想想自己一天要處理的工作,看看手機裏的推送文章,“儘量把碎片化的時間利用起來,時間過得也快一些。”

  回家的路程要更辛苦一些,即便是加班,李安然通常會趕在晚上10點前離開單位,“如果趕不上末班地鐵,就得打車回家。”她回憶,有一次,她深夜打車回家,司機得知她每天要往返近70公里上下班吃驚不已,“司機提前就停了表,連説了好幾個‘太不容易了’。”

  今年3月初,天氣轉暖,李安然踩著清晨的朝陽走出家門,看見小區裏精心佈置的綠化,帶著露水的鮮花像是在為她一個人綻放,她覺得一切都在好起來。

  打拼

  主動加班睡露天廣場

  李安然説,定居固安後,她通過拼車時認識了不少周邊的業主。像她一樣選擇過“雙城”生活的人不在少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北漂”故事,故事裏有笑有淚、有苦有甜,他們重提往日苦澀,眉目間已是與生活和解的釋然。

  “想想剛到北京時,真的挺苦的。”2008年,研三實習期,李安然隻身從河北老家到北京打拼,找了一份策劃的工作,月薪剛過2000元。除日常花銷外,幾乎沒有結余,她就借住在親戚開的美容店門臉兒房裏,“我睡的是美容床,每天早出晚歸。”害怕影響店裏的生意,她走前要把美容床收拾乾淨,保證臺面上沒有任何私人物品。

  美容院日常不休息,節假日客人多起來,更加沒有李安然的容身之所。

  她回憶,節假日,同事都高高興興地回家團聚,她反倒因為無處可去而格外發愁。她會主動申請加班,下了班就到商場閒逛,“那時候掙得太少,去肯德基、星巴克坐坐都會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更多的時候,我都是坐在商場免費的休息區裏看書。”

  李安然説,有時候,自己住的門店裏來了培訓老師,人多了地方騰不開,親戚會好意邀請她到家裏去住,但她清楚親戚家也有不便之處,就謊稱自己去同事家住。其實,她是回公司睡沙發。還有幾次,公司布展做活動需要做場地搭建,她就主動申請到現場監督工人工作。

  盛夏,蚊蟲滿天,李安然就站在寫字樓的廣場上,盯著工人搭建。次日清晨6點,跳廣場舞的大媽們開始都精神飽滿地出來跳舞了,搭建才完成。“夜裏睏了,你什麼講究都沒有了,躺在廣場上也睡得挺香。”

  “那時候哪敢想買房,就想著自己能租套房子。”李安然説,轉正一年多後,她和同事在陶然亭租了一間房,月租是每人1000元,後來經歷了室友離開、換工作,她單獨租了一套房子。她希望住在哪都能有家的樣子,“我會花時間清掃公共區域,自己用的區域都要保持乾淨整潔。”但她清楚這終究不是自己的家,不能隨心所欲地佈置,即使看見特別喜歡的精緻物件,考慮到以後搬家的辛苦,最終還是會抑制購買的衝動。

  為省錢擠6平米小屋

  李安然拼車的車主孫嫻是河北衡水人,2000年,她離家來到北京,在印刷廠打工時認識了現在的丈夫。結婚後,兩人換了幾次工作,每換一次工作就要換一個住的地方。曾經租過最小的房子是6平米的單間,“屋裏就能擺得下一張床,一張小飯桌,煤氣灶都放在過道裏,就是湊合著住。”

  2006年起至今,孫嫻在西紅門附近的印刷廠裏工作。她和丈夫在廠子附近租了13平米的房子,加上暖氣、電費、網費,每個月要花550元,“因為要供養孩子,還想存點錢,我們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她説,後來,因為西紅門建地鐵,租的房子要拆遷,她又和丈夫搬到了天宮院附近一處10平米的單間裏。

  受限于居住條件,她的孩子自出生起一直由父母代為照顧。孩子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才來了北京。可是後來還是因為住房的問題,他們不得已又把孩子送回老家。談起孩子,孫嫻心裏有愧疚,“我們沒有能力,錢不夠花,孩子也跟著受了不少苦。”

  孫嫻説,老家幾乎沒有就業機會,絕大多數年輕人都在外打拼,在外面混得好的人會帶著孩子到大城市租房、買房??只有極少數年輕人會留在家鄉種田。丈夫的家鄉條件更差一下,每年回家都要經歷一路顛簸路,揚塵滿天,直到今年村裏才把公路修好。孫嫻記得,當年她離開家鄉時,媽媽跟她説過一句話,“種地沒有出息,但願你們誰也別種地。”至今,孫嫻還會用話鼓勵自己,她説,“再難都不會回家了,走出來總有活路。”

  安家

  有在北京“紮根”的感覺

  “在北京這麼多年,我心裏總有種漂泊感,打從心眼裏羨慕在北京有家的人,也想有自己的家。”李安然在北京“漂”了4年後,租房的種種尷尬讓她動了買房的心思。不想依靠家裏,在收入水準有所提高、小有積蓄後,她才敢有所行動。

  由於工作地點在東三環,她最先考慮的是通州和燕郊,但當時燕郊的房市火熱,擁堵的交通和高漲的房價讓她望而卻步。

  多方考察後,李安然看中了固安一處仍在開發期的小區。她考慮,南邊雖然暫時相對荒涼落後,但是大興南部馬上要修首都第二機場,機場可以帶動交通,以後交通可能會更方便,房子有升值空間,“最關鍵是這裡的房價,我可以承受。”而且作為河北人,她可以享受貸款優惠。最終,李安然以7400元每平米的價格貸款買了90平方米的一套小三居。在支付了17萬元首付後,她花光了所有積蓄,還向親戚朋友借了錢。

  此後,在房子未交付前,她在距離單位2小時車程的通州租房,每個月負擔1500元的房租和2500元的房貸,“我想先辛苦一點,爭取在年底把債還清。”

  去年年底,李安然搬進了屬於自己的家,家裏的裝飾傢具全由她個人設計操辦。儘管房子買到距離單位70公里的河北固安,她還是有種在北京“紮根”的感覺,“特別興奮,感覺心裏有底了,即使將來什麼都沒有了,換工作了,我還有自己的窩,在北京就不會再有那麼漂的感覺。”

  比以前更好地融入北京

  和單身的李安然不一樣,孫嫻説,她拖家帶口,很早就有了買房的心思,“2008年,我們兩口子手裏只有8000元的存款,身邊有同事在固安買房,所以知道固安的房價不高,每平米不到3000元。首付交3萬塊錢。那時候,我也想先借錢交首付。”但是因為家裏反對,她沒有買成。

  2009年,她和丈夫把老人和孩子都接到北京,購房的想法再次被點燃。當時,固安的房價已經漲到了4000元,因為丈夫的工作變動,家裏的收入變得不穩定,買房的計劃再次擱淺。

  又過了4年,孫嫻聽説房價降了,再度去固安看房。最終,她和丈夫看中了一套每平米5200元總共82平方米的兩居室。她説,“當時覺得不買永遠買不成,只觀望不行。”一家人湊了40%的首付,從此,孫嫻兩口子過上一個月還1600元的貸款的生活。在房子裝修期間,他們借住在固安的親戚家,提前過起了“雙城”生活,上班時間比以前多了四五倍。

  次年,兩人又買了車,家裏的開支大了,“我和老公月收入加起來有萬把塊錢,幾乎是月月光,只能辦幾張信用卡來回刷。”同時,為了賺點油錢,孫嫻和老公開始和業主拼車。

  2014年8月25日,孩子開學的前一天,孫嫻兩口子結束了10多年的租客生活,把孩子和孩子的爺爺奶奶都接了過來,住進了新家。家裏的兩居室被隔成3居,雖然住得擠一點,但是一家人都覺得這才是家。孫嫻談起那一刻的滿足感,忍不住笑出來,“自己的家嘛,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不像以前租房,在墻上釘個釘子,房東都會不樂意。”

  工作一日之後,孫嫻看到密集的高樓裏有一盞燈是為自己亮著,知道家裏的老人已經張羅好飯菜,孩子正等著他們回家,她覺得心裏前所未有的踏實,“有房以後,比以前更好地融入了這個城市”。

  未來

  過早的擔心沒有意義

  公開資料顯示,2015年,北京首都第二機場開工建設,計劃于2019年建成,到2040年,旅客吞吐量將達到1億人次。經濟研究專家表示,按照國家的批復,北京新機場到2025年是7200萬客流量和200萬噸貨流量,投資接近800億元。加上未來區域基礎設施建設、市政設施建設、生態環境改變,能夠極大帶動當地區域經濟一體化的發展,成為京津冀一體化的重要推手。亦有業內人士稱,受新機場輻射的固安、廊坊等京南板塊,正面臨全新的發展機遇。

  這些利好分析給固安這座小城帶來的變化是房價的持續上升。每到週末,這座小城就會迎來大批北京的看房者。樓盤帶看人員就站在大廣高速固安出口,熱情地湊到京牌車輛附近,遞上手裏的名片,以1秒5個字的速度,推銷自家樓盤。

  售樓處裏,銷售人員指著沙盤描述著未來高樓拔起的景象,雖然固安通地鐵的消息還未確認,但早已成為他們口中的必買理由之一。操著東北口音的售樓小哥反覆介紹著“環首都經濟圈”、“首都第二國際機場”和“大興線延長線”等內容,拍著胸脯斬釘截鐵地斷言,“固安的房子一天一個價,肯定還要再漲,今天不買,明天后悔。”

  樓市裏的火熱蔓延至網際網路之中,比起售樓人員的激情洋溢,朋友圈裏幾乎是一片“哀嚎”。一篇題為《誰此時沒有房子,就永遠孤獨》的文章迅速達到10萬+的閱讀量,作者

  司徒格子説,“房價就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故事,超越了友情、愛情與親情,擊敗了文學、音樂和圖畫,成為能敲動整個城市神經的唯一樂器”。

  李安然看到後無奈地感慨,“房子是困擾人的大問題,也是白領窮人的根源所在。”短期內,她無力在北京購房,還將繼續過著奔波的“雙城”生活。

  眨眼又是金秋,李安然即將邁入她在北京的第9個年頭,“雙城生活”不是長久之計,眼下的安頓,給了她繼續在北京打拼的喘息之機,也為將來的生活提供了一層保障。談及未來保險、醫療、子女教育等問題,她説,“過早的擔心也沒有意義,我只想過好當下。”(應受訪者要求,李安然、孫嫻均為化名)

  記者 武紅利 實習記者 韓雪妍

[責任編輯:郭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