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遷現場。 季娜娜 攝
送孩子上學 家裏別墅被強拆
剩下8戶業主為防強拆在家死守,一業主稱拆遷協議還沒簽
40萬的別墅拆遷變14萬
無錫市12戶業主花了40萬購買的別墅,如今拆遷只值14萬的報道發表後,在全國引起很大反響。日前,省高院已就此事開庭審理。昨天早晨,陳先生和妻子送孩子上學,回到家的時候,自己的別墅已經被夷為平地,房內的所有物品全部消失。截至記者發稿,陳先生説仍沒有人聯繫他告知房內的傢具、衣物等所有物品的去向。 本報記者
強拆現場
十多輛車依次排開 上百號城管排成人墻
昨天上午8點多,記者趕往事發現場。在該小區外的主幹道上,遠遠望去防暴車、城管執法車等十多輛汽車在馬路邊依次排開,上百號的城管隊員聚集在此。在進入小區的幾米外,城管隊員排成的一道人墻阻擋了記者的前進。記者隨後出示證件,在徵求相關領導的同意下,記者進入小區,只見一台挖掘機正對著路邊的一幢別墅“嘟嘟嘟”地拆墻,墻倒後,頓時掀起滿天灰塵。
“這件事情省高院正在審理,業主的拆遷協議也沒簽,你們怎麼能隨便拆?”記者提出疑問。“我們今天是受無錫市濱湖區政府委託,要對這幢別墅進行行政強拆,所有的拆遷手續都有。”現場濱湖區城管執法大隊的領導回答。“房子裏有人嗎?”記者問。“我們已經將業主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這個你放心。”該領導繼續回答。“那房子裏的傢具、衣服等物品呢?”記者接著問。“我們已經替業主打包好了,放在別的地方。”他説。
“業主同意嗎?” “這個……這是行政強拆。”
中午12點多,拆遷結束,一幢別墅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強拆之前
夫妻倆稱被強行控制 手機也被沒收
隨後,記者撥打該幢別墅的業主陳先生和其妻子李老師的電話,發現雙方的手機均關機,直到下午2點多,記者才接到李老師的電話,她在電話裏一邊哭一邊向記者講述了早上發生的事情。“早上我和老公一起出門送孩子上學。上午8點20分,我接到鄰居的電話,説有城管在砸我家墻,我感覺情況不對,就立刻打車回家。還沒到家門口,在滴翠路上的一個超市門口,幾個男人攔截了計程車,上車就把我從車裏拖出來。我拼命反抗,他們硬是把我從車裏抬出來塞進了旁邊的麵包車裏。一上車,我的手機就被沒收。”李老師依然在哭訴,“車子開到了太湖花卉園,他們又把我抬到一個房間內,隨後就拉上窗簾,房間裏一片黑,有8個人看著我,不能隨意走動,甚至上廁所都有2個女的跟著我。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人通知我可以走了,我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1點多了。我立刻回到學校接孩子,學校老師告訴我期間有2個男人冒充家長來領孩子回家,幸虧被學校老師識破拒絕了。”
而丈夫陳先生也未能倖免。他説,早上他和妻子分開時在馬路邊等人,突然也遭到了幾個男人的五花大綁,隨後也被關進了太湖花卉園。
強拆之後
拆遷協議還沒簽 鄰居死守家門不出
第一幢別墅被拆後,剩下的8戶業主們坐立不安。王先生回憶,早上剛醒來,就聽見隔壁有轟隆隆的聲音,他打開房門一看,隔壁的房子已經在拆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被幾個男人架著抬出了現場。王先生非常憤怒。他説,直到中午12點左右,他才被允許回家,那個時候,隔壁的房子已經是一片平地。拆除期間,由於引發了業主的不滿,雙方發生了肢體衝突。一個動了兩次手術的老阿婆被推倒在地,其他一名業主被踹了幾腳。他堅定地告訴記者,法院的案子還沒判,拆遷協議還沒簽。現在剩下的8戶業主緊密地團結在一起,死守著家門不出去,等著他們來拆。
記者隨後致電無錫市濱湖區宣傳部,徐勇強部長表示對此事並不是很熟悉,他跟記者約定次日早晨召集相關部門統一接受採訪。本報對此將進一步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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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強拆”擬被取消
新拆遷條例《國有土地上房屋徵收與補償條例(草案)》自今年1月29日向社會公開徵求意見後,透露出強制拆遷擬全部由法院作出裁決,行政部門不再決定是否強拆的消息。
法學學者姜明安教授説,按照現行規定,由政府部門責成有關部門做的強拆就是行政強拆。發放拆遷許可證的是有關行政部門,可以裁決是否強拆的也是有關行政部門,“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很不合理。
法院不是房屋徵收的當事人,立場相對中立、超脫,申請法院執行程式也更嚴格。有專家分析,取消行政強拆,客觀上會使政府儘量減少申請強制拆遷,努力與被徵收人達成補償協議,最大程度地維護了被徵收人的利益,在理論上降低了暴力拆遷的發生幾率。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薛剛淩説,騰退拆遷涉及到多元利益。比如,有時候要90%的人都同意拆遷了,還有10%的人不同意,那拆還是不拆呢?是哪怕還有一個人不同意,就不能拆遷嗎?在實際工作中,也存在被拆遷戶漫天要價的情況。尤其是在涉及公共利益的時候,強拆還是有存在必要的,但要注意方式。
姜明安説,取消行政強拆,只能由法院裁決是一種回歸,本來所有的強制行為都應該由法院裁決,這是一種應該有的平衡。在整個強拆過程中,法院的監督也很重要,儘量避免問題的發生。 (季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