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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當今高校“富二代”: 難找到想要的感情

時間:2010-04-12 08:42   來源:中國青年報

  自去年以來,被稱為“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富二代”們伴隨著質疑進入了公眾視野。“不求上進”、“追求享受”、“炫富”等標簽一時間似乎成了“富二代”的同義詞。

  今年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張茵的一句“不要歧視富二代”將公眾的視線再一次拉到“富二代”這一特殊群體。

  中國高校傳媒聯盟學生記者近日走訪了數所高校,走近大學生“富二代”,發現他們在人前的光鮮背後,卻有不被人理解的壓力和無奈。

  “我們有被父母規劃好的人生”  

 

  就讀于北京一所高校的王鑫外表很普通,説話也很低調,只是不經意間抬手露出的勞力士手錶暴露了他的“富二代”身份。王鑫的父親是家族企業繼承人,總資産大約有6000萬元,母親則在一家公司當銷售總監。

  對於社會給“富二代”貼的眾多標簽,王鑫表示並不認同。在王鑫看來,“富二代”有太多的苦衷:

  “大家對我們的評説,不勞而獲某種程度上還可以講得通,但不思進取就太冤枉了。我3歲的時候就被老媽拖去上英語課、鋼琴課,每天的日程排得滿滿的,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快樂童年。

  “上學以後我一直都很辛苦,我家家教很嚴,成績要好,修養要好,還要跟著爸媽去各種場合應酬,深夜回家來趕作業。我並不覺得自己因為家裏很怎麼怎麼樣就輕鬆。相反,我從小到現在一直都承受著很大的壓力。比如説現在,我不僅要學好自己專業的課程,還要研究貿易、商務方面的東西。因為我已經幫我爸打理很多事情了,今天下午沒課,別人都在打遊戲、睡覺、跟女朋友玩,可是我再過半個小時就要回公司看文件。”

  不只王鑫,南京理工大學的劉歡歡對“富二代”的苦衷同樣深有感觸。

  “從小爸媽就跟我説,自己喜不喜歡很次要,那是自私的想法,重要的是負起自己的責任,做最適合自己的事。他們覺得我去爸爸那裏做事最好了,我也沒什麼辦法啊。就算有別的想做的事,也只能往後放放再説了,而且我早就習慣這樣了。”

  王鑫的父親希望王鑫今後能夠接管自己的企業。對於這種安排,王鑫感到無能為力,同時還透露出對普通人的羨慕。

  “我很多時候也很羨慕身邊的一些普通同學,總感覺他們的感情很鐵,跟我卻像隔了點什麼。我覺得最好的是,他們都有自己的目標,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都很有動力。但我的路早就已經設計好了。”

  “富二代”家長對孩子的人生規劃,從教育一直延續到事業。

  “我要去英國讀書,什麼專業家裏早就定好了,沒什麼喜歡不喜歡,我讀什麼專業都一樣。而且我以後幹什麼家裏早定下了,從小就學這個學那個,其實沒什麼是為了我自己。”在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上大學的李薇開著一輛紅色寶馬來接受記者採訪,她一下車,那一身名牌衣服,立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是人們腦海中標準的富家小姐形象。

  “她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錢”

  出於自我保護,大多數校園裏的“富二代”對待感情有頗多顧慮。

  “父母具體幹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們家在瑞士和紐西蘭都置有房産。”在北京一所高校就讀的劉思是典型的“富二代”,他穿著高中校服一樣的運動服,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看起來比校園裏最普通的人還普通。

  “我初中、高中的時候花錢挺多的。但後來喜歡過一個女孩,還沒説幾句話就在一起了。當時也傻乎乎的,談戀愛嘛。後來我發現那個女孩特別特別能花錢,花我的錢,我就懷疑她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錢。再後來就是特別老套的情節了。我沒開車,跟她説家裏最近遇上了麻煩,有點緊張。她一開始還好,安慰我幾句,後來慢慢不怎麼搭理我了,然後就分手了。”

  這樣“花錢談戀愛”的陰影在劉思心裏揮之不去,從此儘量低調,害怕“根本感受不到正常的感情”。在生活上,住宿舍,吃食堂,每個月的開銷就1000元左右。

  劉思對待感情很謹慎,是因為從自己的經歷中得到了教訓,但對於更多“富二代”來説,家庭的壓力使他們在感情問題上身不由己,李薇就是其中之一。

  “我家裏限制交男朋友,非常嚴格地限制,具體什麼原因相信我不説你也明白。我大二時交了一個男朋友,我本來不想出國的,現在家裏知道了,非要把我送出去。我身邊那些和我家庭差不多的姑娘們,要不就是不交男朋友,要不就是隨便交,不考慮未來。因為結果都是一樣的,家裏都不同意,除非運氣好剛好能找到一個各方面真正適合的。”

  但並不是所有的“富二代”都難以找到自己想要的感情。相比于劉思和李薇,南京某高校大三學生趙一在感情問題上則比較幸運。在女朋友婷婷看來,他除了比較大方,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婷婷是趙一的初中同學。説起初中時候的趙一,婷婷認為那時大家雖然還不能確切地知道他的家庭情況,但感覺得到他的身上還是有一種掩飾不住的優越感。

  初中三年級的時候,趙一已經流露出了對婷婷的好感,為了能跟成績很好的婷婷進入一所高中,原本成績並不好的他開始用功讀書。但婷婷顯然對這個公子哥兒並不十分信任。

  “那時候從沒覺得這個男生經過多年還會對我這麼專一,可能是主觀上有對富家公子哥兒的排斥,很片面地覺得他會花心,覺得這只是他暫時衝動。”

  不過到婷婷高三時,兩人卻走到了一起,一起上了大學。

  前兩天婷婷過生日,趙一特意挑選了一款上千元的諾基亞新款手機,還有一束300多元的玫瑰花,一共九十九朵。那天,婷婷捧著這束花跟他一起逛街,路過的女生都會不由得讚嘆:“好美的花哦!”婷婷的幸福溢於言表。“今年情人節,他送了我一隻swatch手錶,還有一束粉玫瑰。”這些加起來也要將近800元錢。

  這些是一般的女孩子很少能得到的。“他給我買了很多東西,我都快記不清了。”每每趙一花錢大手大腳的時候,婷婷還是會勸他,替他心疼。

  在趙一看來,他只是選擇了一種他習慣的方式表達他對婷婷的心意。

  “我們更希望被稱為企業家二代”

  趙一去年與兩名同班男生合夥,在江陰註冊了一家傳媒公司,註冊資金共10萬元,他出1.5萬元,其他兩個人分別出5萬元和3.5萬元。

  公司主要經營項目是校園廣告。目前,所有的方案都已準備就緒,只需要校方點頭,他們就可以立即操作。“我們目前在跟校方談判,交換條件是為他們免費登載校園資訊。”趙一説這些話的時候顯得很成熟,儼然一個“生意人”。他自信地説,如果成功,10多萬元的成本在一年半內就可以收回,若把網點鋪到南京各大高校,在半年內收回成本沒有問題。

  趙一強調,其他兩人的錢都是向父母要的,而他的錢,有5000元是自己的“私房錢”,另1萬元“是向媽媽借的”,並且在今年初把賺了錢的股票拋出去,還給母親了。

  趙一的母親從小就教他如何理財。從大一開始,他把自己的壓歲錢放進了股市。雖然2008年因為大盤不好虧了一些,但是,他選擇把錢“捂在裏面”,總會長起來的。

  入股這家傳媒公司,趙一則是看準了這次實踐的機會。創業是他的人生規劃,他打算畢業以後先去銀行,熟悉銀行內部的金融體系,全面地了解創業環境和經濟形勢,打通人脈。這階段的創業是今後的鋪墊。

  “我知道,現在社會上的很多人都感覺‘富二代’是不思進取的一代,包括我父親也這麼説。”説這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嚴肅起來,“我經常會反駁他。時勢造英雄,我相信,當社會需要的時候,當責任和使命落到我們肩上的時候,總會有人站出來,創造自己的價值。”

  在擔負社會責任的道路上,趙一似乎真的並不是獨行者,至少劉思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我想用家裏的一些錢做本金,自己創業,我學的也是貿易,從小到大看著爸媽也知道了不少,先自己闖闖,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我覺得我能不靠家裏自己做出點東西來。我爸媽的錢就是自己賺來的,我家祖上都是農民。我是比別人條件好點,這樣我就更應該做好自己能做的事,不會光坐著亂花爸媽的錢。”

  “社會不應該對我們有偏見。我們無法選擇地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我們也像優秀的同齡人那樣,懂得自己努力進取。與其叫我們‘富二代’,不如叫我們‘企業家二代’,我們繼承的不僅僅是金錢,更是家族企業的責任。”劉思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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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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