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北京名校碩士、博士和係學生會主席的頭銜,韓琳不僅沒有在北京找到一份心儀工作,甚至也沒有在省會城市找到一個理想的落腳點。在接受記者採訪前,她剛和一家縣級市的師範學校簽約:“誰讓自己本科沒有在‘211’、‘985’學校就讀?不是名校出身,博士也難找到好單位。”
本科、碩士、博士必須全部是“211”或“985”院校畢業,這是不少用人單位招聘時的限定條件,被畢業生們稱為“學歷查三代”,而這又是教育部明令禁止的。有人評價,“學歷查三代”是另一種形式的“出身決定論”。一些用人單位卻認為,這是遴選人才的有效手段。
教育部禁令被一些招聘單位“忽視”
4月16日下發的《教育部辦公廳關於加強高校畢業生就業資訊服務工作的通知》規定:嚴禁發佈含有限定“985”高校、“211”高校等字樣的招聘資訊,嚴禁發佈違反國家規定的有關學歷的歧視性條款的需求資訊。
中央民族大學碩士畢業生鄒羽潔(化名)説:“在北京,我看到的就至少有兩家單位規定:只接收‘985’或者‘211’院校畢業生投送的簡歷,而且要求本科也必須是這類院校畢業。”她所説的兩家用人單位都屬於“國字頭”下設的事業單位。
據了解,“985”高校、“211”高校是指國家推進“985”工程和“211”工程重點建設的高校。目前,“211”高校共有110多所,“985”高校共有39所。據估算,“211”工程院校只佔全國高校總數的6%,畢業生人數不到高校畢業生的10%。
記者登陸一些求職網站發現,許多高校、企事業單位在招聘資訊中,不僅規定了獲得最終學歷的院校為“985”或者“211”,而且明確要求本科、碩士畢業院校也需符合此類要求。記者以求職者的身份撥通了北京一家著名高校附屬中學的求職電話,負責招聘的老師明言:本科畢業院校非在京“211”或“985”,不建議投簡歷。
採訪中,絕大多數畢業生對此並不驚訝。他們告訴記者,招聘資訊中含有限定畢業院校的條件,不僅常見,而且多年通行。
多年奮鬥抵不過“出身”?
韓琳對自己當年辛苦奮鬥考上研究生的往事歷歷在目:早上天不亮去圖書館排隊佔座,夜深時回寢室,寒來暑往準備了兩年多。以為考上北京這座著名學校的研究生之後,她就擺脫了自己本科既不是“985”,又不是“211”的尷尬,為自己創造一個獲取更好的職業平臺的機會。
現實很殘酷,她還是沒有擺脫自己的“出身”,“很多高校,一聽説你的本科出身,根本連機會都不給。”
本、碩都就讀于中國青年政治學院的李圓圓(化名)覺得自己更冤。因為學校既非“985”,又非“211”,這讓他連考地方政府選調生的機會都變得少了。
“很多優秀的畢業生都被卡在了‘出身’上,讓人感嘆奮鬥付諸東流。”鄒羽潔説,一個碩博都就讀于清華大學的老鄉,只因本科“出身”不好,至今沒有找到心儀的工作。
“我承認,不同層次的學校培養出的學生能力有高低。但是既然有人能通過自身奮鬥進入另外一所學校就讀,就説明他自身能力並不比這所學校的學生差,為什麼還要糾結他過去的成績如何?”韓琳對“學歷查三代”耿耿於懷,“這不是變相的出身決定論嗎?”
“不這樣,該怎麼有效選擇人才?”
韋芬兩年前從北京一所“985”院校畢業後,通過選調生考試回到了老家廣西某地方政府部門工作。她告訴記者:“今年的選調生考試也限定了“985”院校畢業,競爭仍然激烈。”
雖然她承認僅以畢業院校來區別考生能力高低,“肯定不夠科學”,但她仍然以為,不同層次學校的學生,其水準能力與學校有一定關聯性。對於招聘工作來説,從畢業院校方面設限,是選擇人才的有效手段。
北京一家事業單位人事部門的王女士認同這種看法。她説,一次招聘四五千人應聘,用人單位當然要優中選優,而優秀人才,總得有些可操作的評判標準,畢業院校當然是一條。“國家都給學校分層次了,為什麼招聘的時候就不能體現區別?不這樣,該怎麼有效選擇人才?”
湘潭大學校長羅和安則認為,在就業領域,名牌大學不應成為求職者的準入限制,目前還沒有充分證據表明非“211”高校畢業生不能勝任哪些工作,用“院校門檻”來區別對待“211”和非“211”高校畢業生過於簡單粗暴,實際上剝奪了絕大多數畢業生參與公平競爭的機會。
北京大學社會學教授夏學鑾也指出,我國農村大學生很多集中于非“211”工程高校,如果他們上升通道受阻造成代際傳遞,後果將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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