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電子檔的《百年孤獨》讀了3個月,越讀越迷茫。每次都以完成閱讀任務為由上網,卻總是以看完一部電影或者打一會兒遊戲結束。面對著豐富多彩的網頁,想想名著裏那些冗長的人名和複雜的故事邏輯,我如何才能‘坐懷不亂’?”
距離西南大學的名著閱讀考核還有40天時間,化學化工學院2012級學生李彬的一席話,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一面是學校高度重視名著閱讀,一面是學生反映名著難讀。大學生讀名著,到底難在何處?
“消失的名著”與“無奈的閱讀”
2012年10月,西南大學出臺《本科生閱讀名著考核與管理辦法(試行)》,要求本科新生選擇閱讀學校推薦的120部名著並參加考核,考核成績及格者將獲得2個名著閱讀通識教育學分。
“這是學校第二次倡導閱讀名著。”西南大學教務處副處長林萍説,學校早在2003年就曾經向本科生推薦過130本名著必讀書目,但“應者寥寥”。不過這一次學校顯然進行了更充分的準備,有計劃有政策,有目標有考核,涉及對象也具體到了2012級的所有本科生共8000余人。
4月2日晚,西南大學教務處組織《駱駝祥子》名著導讀專題講座。可容納400人的階梯教室座無虛席,另外還有20多名同學站著聽了兩個小時。經濟管理學院2012級的王浩然就是“站讀生”中的一員。王浩然説,面對名著和學分,自己“內心很糾結”。教務系統選讀名著的報名剛剛截止,他就發現圖書館的很多名著“消失了”,而且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教務處統計了報名情況:選讀《駱駝祥子》的人數為1397人,選讀《傅雷家書》和《人間詞話》的人數分別為3296人和3492人。
特別集中地選讀某幾本名著,實際上反映了現在的大學生對名著普遍缺乏了解,只好“跟風”。這也導致圖書館的部分藏書因僧多粥少而出現了“搶書潮”。沒搶到書的,只能在網上檢索。實在不行了,就拽一拽學校組織的各類名著閱讀講座這根“救命稻草”。
“經典的篇章”與“碎片的閱讀”
西南大學園藝園林學院的女生小宇也很苦惱。她喜歡讀書,但常常遇到一些讀不懂的書,有些覺得語言晦澀,有些覺得結構怪誕。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和《安娜 卡列寧娜》,還有莫泊桑的中篇小説,小宇都感覺讀得很吃力,“最後無奈戰勝了興趣,只能悻悻地放下書本。”她説,自己希望能多和同學交流,然後帶著問題去閱讀,但要在理工科類的學院裏找一個和自己趣味相投的讀者,實在太難。
“越來越多的人不願意耐著性子看書,卻對網路中短小、片面的評述趨之若鶩。”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常務副會長白燁認為,這是“文學的淺俗化現象”。“很難專注于同一件事,對問題少有深入的思考,這是目前中國大學生中的一個通病。”北京大學原校長、中國工程院院士許智宏説,伴隨著新媒體的興起,年輕一代的閱讀逐漸呈現向碎片化、簡單化過渡的傾向,在這種情況下,大學生的內在素質、表達能力和思考能力都只能在一種理念缺失的環境中艱難提升。林萍認為,碎片化閱讀的主要表現,就是看網路小説的越來越多,讀經典名著的越來越少。
“名著閱讀”也需要改革創新
一些準備靜下心來讀幾本經典的大學生發現,名著其實並不是誰都能啃得動的“香餑餑”。“名著即使再遙遠,其內容都會或多或少地在今天的社會裏得以體現。找不到這種聯繫,再熱血的名著也會越讀越冰冷。”西南大學從事現當代文學研究的胡安定副教授説,引導學生閱讀的老師,就是要找到這種關聯。
“鼓勵讀名著的政策中還有很多需要深思的問題。”西南大學文學院院長、博士生導師王本朝説,就經典本身而言,其特點是與時尚、流行以及消費等因素相抵觸的;對於習慣了在輕鬆、趣味氛圍中讀書的大學生,觀念的轉變很難在朝夕之間得以實現,因此時間一到立即考試的規定值得商榷。王本朝同時提醒要注重大學生閱讀書目選擇的合理性問題,因為如果名著的內容與學生所能接受的程度相去甚遠,後續的引導工作就很難展開。
“文化傳承是目的,提高自身是追求。”王本朝説,“名著閱讀”也需要一次觀念上的突圍。他建議從三個方面幫助學生進行觀念上的突圍:“讀不懂”不應作為拒絕名著的理由;將名著閱讀落實到課程常態化中;在時代中尋找經典的原型。
“好讀書,不求甚解,要有像春燕銜泥一樣的精神。”胡安定認為,“名著閱讀”不一定要求學生全部讀懂,關鍵是讓他們能夠“堅持著讀下去”。(記者 張國聖 通訊員 丁以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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